《茶寮记》明，陆树声

茶寮记[1]

[明]陆树声著

陆树声（1509～1605），字与吉，号平泉、无诤居士，华亭（今上海松江）人。嘉靖辛丑（1541）进士第一，官至礼部尚书。《明史》卷二一六本传载：“家世业农，树声少力田，暇即读书，举嘉靖二十年会试第一……久之，起太常卿，掌南京祭酒事，严敕学规，著条教十二以励诸生。神宗初累拜礼部尚书。初，树声屡辞朝命，中外高其风节，遇要职，必首举树声，唯恐其不至。张居正当国，以得树声为重，用后进礼先谒之，树声相对穆然，意若不甚接者，居正失望去。一日，以公事诣政府，见席稍偏，熟视不就坐，居正趣为正席，其介介如此……端介恬雅，修然物表，难进易退，通籍六十余年，居官未及一纪。”卒，谥文定。撰有《平泉题跋》、《汲古丛语》、《病榻寤言》、《耄余杂识》、《长水日抄》、《陆学士杂著》、《陆文定公书》等。万国鼎《茶书总目提要》认为该书撰于1570年前后。

《茶寮记》刊本主要有：（1）茶书全集本；（2）宝颜堂秘笈本；（3）夷门广牍本；（4）续说郭本；（5）古今图书集成本；（6）丛书集成本。其中茶书全集本、宝颜堂秘笈本无“附”；夷门广牍本附宋陶谷的《葬茗录》。续说郭本为《漫记》一篇，无《煎茶七类》，并有“茶事”十六则。

此以夷门广牍本为底本，以茶书全集本（甲本）等作校。

园居敞小寮于啸轩埤垣之西，中设茶灶，凡瓢汲罂注濯拂之具咸庇。择一人稍通茗事者主之，一人佐炊汲。客至则茶烟隐隐起竹外。其禅客过从予者，每与余相对，结踟趺坐，啜茗汁，举无生话。终南僧明亮者，近从天池来。饷余天池苦茶，授余烹点法甚细。余尝受其法于阳羡士人，大率先火候，其次候汤，所谓蟹眼鱼目，参沸沫沉浮以验生熟者，法皆同。而僧所烹点绝味清，乳面不黟，是具人清净味中三昧者。要之，此一味非眠云跂石人[2]未易领略。余方远俗，雅意禅栖，安知不因是，遂悟入赵州[3]耶。时杪秋既望，适园无诤居士与五台僧演镇、终南僧明亮，同试天池茶于茶寮中谩记[4]。

煎茶七类

一人品
煎茶非漫浪，要须其人与茶品相得。故其法每传于高流隐逸，有云霞泉石[5]、磊块胸次间者。

二品泉
泉品以山水为上，次江水，井水次之。井取汲多者，多则水活。然须旋汲旋烹。汲久宿贮者，味减鲜冽。

三烹点
煎用活火，候汤眼鳞鳞起，沫饽鼓泛，投茗器中。初入汤少许，俟汤茗相投，即满注。云脚渐开，乳花浮面，则味全。盖古茶用团饼，碾屑味易出。叶茶骤[6]则乏味，过熟则味昏底滞[7]。

四尝茶
茶入口先灌漱，须徐啜。俟甘津潮舌，则得真味。杂他果则香味俱夺。

五茶候
凉台静室，明窗曲几，僧寮道院，松风竹月，晏坐行吟，清谭[8]把卷。

六茶侣
翰卿墨客，缁流羽士[9]，逸老散人，或轩冕之徒，超轶世味[10]。

七茶勋
除烦雪滞，涤醒[11]破睡，谭渴书倦，是时茗碗策勋[12]，不减凌烟[13]。

附

龙坡山子茶
开宝中，窦仪以新茶饮予，味极美。奁面标云：龙坡山子茶。龙坡是顾渚之别境。

圣杨花
吴僧梵川誓愿然顶，供养双林傅大士[14]。自往蒙顶采茶[15]，凡三年，味方全美。得绝佳者圣杨花、吉祥蕊，共不逾五斤，持归供献。

汤社
和凝在朝，率同列递日，以茶相饮。味劣者有罚，号为汤社。

缕金耐重儿
有得建州茶膏[16]作取耐重儿八枚，胶以金缕，献于闽王曦[17]。

乳妖
吴僧文子善烹茶，子游荆南[18]，高保勉白于[19]季兴，延置紫云庵，日试其艺。保勉父子呼为汤神，奏授华定水大师[20]。上人目乳妖[21]。

清人树
伪闽甘露堂前两株茶[22]，郁茂婆娑[23]，宫人呼为清人树。每春初，嫔嫱戏摘采新芽，堂中设倾筐会。

玉蝉膏
大理徐恪见贻乡信铤子茶[24]，茶面印文曰玉蝉膏，一种曰清风使。恪，建人也。

森伯
汤悦有森柏颂，盖茶也。方饮而森然[25]严乎齿牙，既久四肢森然[26]。

水豹囊
豹革为囊，风神呼吸之具也。煮茶啜之，可以涤滞思，时起清风[27]。每引此义，称茶为水豹囊。

不夜侯
胡峤《饮茶》[28]诗曰：沾芽旧姓余甘氏，破睡当封不夜侯。奇哉[29]。

鸡苏佛
犹子彝年十二岁。予读胡峤诗[30]，因令效法之31]。近晚成篇有云：生凉好吃鸡苏佛，回味宜称橄榄仙。然彝之亦文词之有基址者也[32]。

冷面草
符昭远不喜茶[33]，曰冷面草[34]。此物面目冷[35]，了无和美之态。可谓冷面草也[36]。

晚甘侯
孙樵《送茶与焦刑部书》云：晚甘侯十五人遣侍斋阁，此徒皆请雷而摘，拜水而和，盖建阳丹山碧水之乡，月涧云龛之品，慎勿贱用之。

生成盏
馔茶而幻出物象于汤面，茶匠通神之艺也。沙门福全，生于金乡，长于茶海，能注汤幻茶成一句诗。并点四瓯，共一绝句，泛湖汤表[37]。小小物类，唾手办尔[38]。擅越日造门求观汤戏[39]。全自咏曰：生成盏里水丹青。[40]

茶百戏
茶至唐始盛，近世有下汤运匕，别施妙诀，使汤纹水脉成物象者。禽兽、虫鱼、花草之属，纤巧如画，但须臾即就散灭，此茶之变也。时人谓茶百戏。

漏影春
漏影春法，用缕纸贴盏，糁茶而去纸，伪为花[41]。别以荔肉为叶，松实、鸭脚之类弥物为蕊，沸汤点搅。

甘草癖
宣城何子华邀客。酒半[42]，出嘉阳严峻画陆鸿渐像。子华因言前世惑骏逸者为马癖；泥贯索者为钱癖；耽于子息者为誉儿癖，耽于褒贬者为左癖。传若此客者[43]溺于茗事将何以名其癖？杨粹仲曰：茶至珍盖未离乎草也，草中之甘，无出茶上者，宜追日[44]陆氏为甘草癖。坐客曰允矣哉。

苦口师
皮光业[45]最耽茗事。一日中表请尝新柑。才至[46]，呼茶甚急，径进一巨瓯，题诗曰：未见柑心氏[47]，先迎苦口师[48]。

[1]原书名下题“适园无诤居士陆树声著，嘉禾梅癫道人周履靖校”。
[2]眠云跂石人：亦作“眠云卧石人”。唐刘禹锡《西山兰若试茶歌》：“欲知花乳清泠味，须是眠云卧石人”。指山居之人。
[3]“赵州”，原作“赵洲”，据茶书全集本改。赵州，宋僧从谂禅师。
[4]谩记：“谩”通“漫。”《庄子·天道》：“老子……曰：‘太谩，愿闻其要。’”
[5]“泉石”，茶书全集本作“石泉”
[6]骤：急速。指烹茶时间。
[7]味昏底滞：昏，不清；底滞，不爽不畅。
[8]谭：通“谈”。
[9]缁流羽士：缁流，僧人，缁，黑衣，旧时僧徒多穿黑衣，故名；羽士，羽衣之士，道士的别称。
[10]“超轶世味”，茶书全集本作“超轶世味者”。轶，通“逸”。谓不拘滞于世俗，超然物外。《南史·阮孝绪传》：“言行超逸，名氏弗传。”
[11]“醒”：原作“醒”。据茶书全集本改。
[12]策勋：策，册，记录。勋，功勋。
[13]凌烟：凌烟阁。唐贞观十七年（643）将开国功臣孙无忌、杜如晦等二十四人的图像画于长安凌烟阁。太宗作《赞》，是为最高褒扬。
[14]“供养双林傅大士”之“傅”，原作“传”，据《葬茗录》（茶书全集本，下同）改。
[15]“自往蒙顶采茶”之“采”，原作“山”，据《葬茗录》改。
[16]“有得建州茶膏”之“得”，原作“德”，据《葬茗录》改。
[17]“闽王曦”之“曦”，原作“蚁”，据《葬茗录》改。《葬茗录》其后尚有“遇通文之祸为内侍所盗，转遗贵臣”一句。
[18]“子游荆南”之“子”《葬茗录》无。
[19]“白于”，《葬茗录》作“伯子”。
[20]“华定水大师”之“师”《葬茗录》无。
[21]“上人目乳妖”，《葬茗录》作”上人目曰乳妖”。
[22]“两株茶”之“株”原作“珠”，据《葬茗录》改。
[23]“郁峨婆娑”，《葬茗录》作“郁茂婆娑”。
[24]“大理……”，《葬茗录》此句前有“显德初”三字。
[25]“森然”之“森”原作“生”。据《葬茗录》改。
[26]“四肢森然”，《葬茗录》此句后有“二义一名，非熟夫汤瓯境界者，谁能目之”十六字。
[27]“时起清风”，《葬茗录》作“而时起清风”。
[28]“饮茶诗”，《葬茗录》作“飞龙涧饮茶诗”。
[29]“奇哉”，《葬茗录》此句后有“峤宿学雄才未达，为耶律德光所虏北去，后间道复归。”二十一字。
[30]“胡峤诗”，《葬茗录》作“胡峤茶诗”。
[31]“因令效法之”，《葬茗录》作“爱其新奇，因令效法之”。
[32]“然彝之亦文词之有基址者也”，《莽茗录》作“然彝亦文词之有基址者也。”
[33]“符昭远不喜茶”，《葬茗录》在此句后有“尝为御史，同列会茶，叹”九字。
[34]“曰冷面草”，《葬茗录》无“冷面草”三字。
[35]“面目冷”，《葬茗录》作“面目严冷”。
[36]“可谓冷面草也”，《葬茗录》此后有“饭余嚼佛眼芎，以甘菊汤送之，亦可爽神”十六字。
[37]“泛湖汤表”，《葬茗录》作“泛乎汤表”。
[38]“唾手办尔”，《葬茗录》作“唾手办年”，误。
[39]“擅越日造门求观汤戏”，原作“擅日自造门求观汤戏”，《薤茗录》作“擅越日造门求观汤戏。”据改之。，“擅越”似当作“檀越”，即梵语陀那钵底，意为“施主”。
[40]“生成盏里水丹青”，《葬茗录》此后有“巧尽功夫学不成，却笑当时陆鸿渐，煎茶赢得好名声”二十字。
[41]“伪为花”，《葬茗录》作“伪去花身”。
[42]“酒半”，《葬茗录》此前有“于剖金堂，庆新橙”八字。
[43]“传若此客.者”，《葬茗录》作“传若此叟者”。
[44]“追日”，《葬茗录》作“追目”。
[45]“皮光业”，《葬茗录》作“皮先业”。误。
[46]“才至”，《葬茗录》此前有“筵具殊丰，簪线丛集”八字；此后有“未顾尊叠”四字。
[47]“柑心氏”，《葬茗录》作“甘心氏”。
[48]“苦口师”，《葬茗录》后有“众噱曰，此师固清高，难以疗饥也”十三字。

陆树声（1509年～1605年），字与吉，号平泉、无诤居士，是华亭（如今的上海松江）人。在嘉靖辛丑年（1541年）考中进士第一名，官职做到礼部尚书。《明史》卷二一六的本传记载：“他家世代务农，陆树声年少时在田间劳作，有空暇就读书，在嘉靖二十年的会试中考取第一名……过了很久，被起用担任太常卿，掌管南京祭酒事务，严格整饬学规，制定了十二条规章来激励学生。神宗初年，多次被授予礼部尚书一职。起初，陆树声多次推辞朝廷的任命，朝廷内外都赞赏他的高风亮节，遇到重要职位，必定首先举荐他，就怕他不来任职。张居正主持国政时，把能得到陆树声当作重要的事，用对待晚辈的礼节先去拜访他，陆树声面对他时神情严肃，好像不太愿意和他接近的样子，张居正失望地离开了。有一天，陆树声因为公事前往官府，看到座位稍微有点偏，仔细看了看后不肯就座，张居正赶忙为他把座位摆正，他就是如此耿介……他端正耿直、恬淡高雅，超凡脱俗，难以出仕为官，却容易辞官隐退，为官籍在册六十多年，实际做官还不到十二年。”去世后，谥号为文定。著有《平泉题跋》《汲古丛语》《病榻寤言》《耄余杂识》《长水日抄》《陆学士杂著》《陆文定公书》等。万国鼎在《茶书总目提要》中认为这本书撰写于1570年前后。

《茶寮记》的刊本主要有以下几种：（1）茶书全集本；（2）宝颜堂秘笈本；（3）夷门广牍本；（4）续说郛本；（5）古今图书集成本；（6）丛书集成本。其中茶书全集本、宝颜堂秘笈本没有“附”的内容；夷门广牍本附录了宋陶谷的《荈茗录》。续说郛本只有《漫记》一篇，没有《煎茶七类》，并且有“茶事”十六则。

这里是以夷门广牍本作为底本，用茶书全集本（甲本）等进行校对。

《茶寮记》正文内容

我在园子里位于啸轩矮墙的西边建造了一间敞亮的小屋，屋中设置了茶灶，凡是瓢、汲水器、盛水器、洗刷擦拭的工具等都有存放的地方。挑选一个稍微懂得茶艺的人来主持烹茶之事，再安排一个人协助烧水、打水。有客人来访时，就能看到茶烟隐隐约约在竹林外升起。那些和我来往的佛门中人，每次和我相对而坐，盘腿结跏趺坐，品着茶水，谈论着佛教的无生之话。终南山的僧人明亮，最近从天池而来，送给我天池的苦茶，还非常细致地传授我烹茶点茶的方法。我曾经从阳羡的一位士人那里学过烹茶方法，大体上先是掌握火候，其次是观察水的状态，也就是所谓的观察水沸腾时像蟹眼、鱼目般的气泡，参照浮沫的沉浮来检验水的生熟程度，方法都是一样的。然而这位僧人所烹煮点泡的茶味道极其清醇，茶汤表面的白沫不会变黑，他是领悟到了人处于清净状态时那种三昧境界的人啊。总之，这其中的韵味，不是那些隐居山林、超凡脱俗的人是不容易领略到的。我正远离世俗，一心向往参禅修行的生活，怎知不会因为这件事，就领悟到赵州和尚的禅意呢。时间是秋末的十六日，正好园中的无诤居士和五台僧演镇、终南僧明亮，一同在茶寮中试着烹煮天池茶，便随意记录了下来。

《煎茶七类》

人品
煎茶可不是随意为之的事，必须是煎茶的人与茶的品性相契合才行。所以煎茶的方法常常在那些高雅脱俗、隐逸山林，心中有云霞泉石般高远志趣、胸怀磊落的人之间流传。

品泉
泉水的品质以山中的泉水为最好，其次是江水，井水是最差的。井水要选取那些打水多的，打水多说明水是流动的。然而必须是现打现烹煮。如果打水后存放时间久了，味道就会减少那种清新凛冽之感。

烹点
煎茶要用有火焰的活火，等到水沸腾时出现像鱼鳞般的气泡，浮沫涌起，就把茶叶投放到茶具中。开始先倒入少量的水，等到水和茶叶相互交融了，就把水注满。这时云脚般的浮沫渐渐散开，乳花浮在茶汤表面，茶的味道就全出来了。古代的茶用团饼的形式，碾碎成屑后味道容易出来。而散叶茶如果冲泡太快就没味道，煮得过熟就会味道发昏、口感滞涩。

尝茶
茶入口时要先在口中漱洗一番，必须慢慢地品饮。等到甘甜的津液在舌头上涌起，就能品到茶的真味了。如果混杂其他水果一起饮用，那茶原本的香味就都被夺走了。

茶候
适宜品茶的环境有清凉的高台、安静的屋子，明亮的窗户、曲折的几案，或是僧人的寮房、道士的院落，有松间的清风、月下的翠竹，能安然静坐、悠然行吟，或是清谈、手持书卷的时候。

茶侣
一起品茶的伙伴可以是文人墨客、僧道之人，或是超逸的老者、闲散之人，又或者是那些达官贵人中超越世俗趣味的人。

茶勋
茶能消除烦恼、化解积滞，能解酒、破除困倦，当人谈话口渴、读书疲倦的时候，这时茶的功劳，不比那些凌烟阁上的功臣小。

《附》

龙坡山子茶
开宝年间，窦仪用新茶让我品尝，味道极其美妙。茶盒的面上标注着：龙坡山子茶。龙坡是顾渚的另一个地方。

圣杨花
吴地有个僧人梵川发誓要燃顶香，来供养双林傅大士。自己前往蒙顶去采茶，一共采了三年，味道才达到完美。得到的绝佳的茶叶叫圣杨花、吉祥蕊，加起来不超过五斤，他带着回来进献。

汤社
和凝在朝廷为官时，率领同僚们轮流每天用茶相互宴请。味道差的人要受罚，号称汤社。

缕金耐重儿
有人得到建州的茶膏，制作了八枚耐重儿，用金缕来黏合，进献给闽王曦。

乳妖
吴地僧人文子擅长烹茶，文子游历荆南时，高保勉向高季兴禀报了这件事，把他请到紫云庵，每天让他展示茶艺。高保勉父子称呼他为汤神，上奏授予他华定水大师的称号。上人称他为乳妖。

清人树
伪闽甘露堂前有两棵茶树，枝叶繁茂、姿态优美，宫中的人称呼它们为清人树。每年初春的时候，宫女们嬉戏着采摘新芽，在堂中举办倾筐会。

玉蝉膏
大理的徐恪送给我家乡寄来的铤子茶，茶面上印的文字是玉蝉膏，另一种叫清风使。徐恪是建州人。

森伯
汤悦写有《森柏颂》，所说的就是茶。刚喝的时候就感觉牙齿间有森然的感觉，过了一会儿四肢都有清爽的感觉。

水豹囊
用豹皮做成的袋子，是风神呼吸的器具。煮茶饮用后，可以涤荡滞涩的思绪，时常能让人感觉有清风涌起。每每引用这个含义，就把茶称作水豹囊。

不夜侯
胡峤的《饮茶》诗说：“沾芽旧姓余甘氏，破睡当封不夜侯。”真是奇妙啊。

鸡苏佛
我的侄子彝十二岁的时候。我读胡峤的诗，就让他仿照作诗。临近傍晚写成一篇，其中有这样的句子：“生凉好吃鸡苏佛，回味宜称橄榄仙。”不过彝也是在写文章作词方面有一定基础的人。

冷面草
符昭远不喜欢茶，称茶是冷面草。说这东西样子冷淡，一点和美之态都没有。所以可以称作冷面草。

晚甘侯
孙樵在《送茶与焦刑部书》中说：“晚甘侯十五人遣侍斋阁，此徒皆请雷而摘，拜水而和，盖建阳丹山碧水之乡，月涧云龛之品，慎勿贱用之。”

生成盏
烹茶时能在茶汤表面变幻出物象，这是茶匠神奇的技艺。有个叫福全的僧人，出生在金乡，成长在茶乡，能够注水在茶汤中幻化成一句诗。并且能同时点四杯茶，凑成一首绝句，呈现在茶汤表面。如此小小的技艺，轻易就能做到。施主们每天登门请求观看这种汤戏。福全自己作诗说：“生成盏里水丹青。”

茶百戏
茶从唐代开始兴盛，近代有人通过往茶汤里用勺子搅动，另外运用巧妙的诀窍，使得茶汤的纹路、水的脉络形成各种物象。像禽兽、虫鱼、花草之类的，精巧得如同画卷一般，只是一会儿就消散不见了，这就是茶的奇妙变化。当时的人称其为茶百戏。

漏影春
漏影春的方法，是用有缕空花纹的纸贴在茶盏上，撒上茶粉后把纸去掉，伪装成花朵的样子。另外用荔枝肉当作叶子，用松实、鸭脚之类的东西当作花蕊，用沸水冲泡搅拌。

甘草癖
宣城的何子华邀请客人。酒喝到一半的时候，拿出嘉阳严峻画的陆鸿渐（陆羽）的画像。何子华于是说，前世那些痴迷骏马的人有马癖；执着于钱财的人有钱癖；沉溺于子女的人有誉儿癖，热衷于褒贬之事的人有左癖。像这位客人这样沉溺于茶艺之事的，该用什么来称呼他的癖好呢？杨粹仲说：茶是极为珍贵的东西，可它终究还是草类，草当中味道甘甜的，没有能超过茶的，应该追称陆羽为甘草癖。在座的客人都说很恰当啊。

苦口师
皮光业非常痴迷茶艺之事。有一天，他的表亲请他品尝新柑。刚到的时候，他就急切地呼喊要茶，直接让人送上一大杯茶，还题诗说：“未见柑心氏，先迎苦口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