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大观茶论》宋,赵佶
大观茶论
[宋]赵佶撰
赵佶(1082~1135),即宋徽宗,北宋的第八任皇帝,神宗的第十一子。多才多艺,却治国无方。精于茶艺,曾多次为臣下点茶。蔡京《太清楼侍宴记》:“遂御西阁,亲手调茶,分赐左右。”
《大观茶论》,正如本书名所揭,成书于北宋大观年间,共二十篇,其中关于点茶的一篇详细记录了宋代这种代表性的茶艺。南宋晁公武《郡斋读书志》中有著录:“圣宋茶论一卷,右徽宗御制。”明初陶宗仪《说郭》收录了全文。但由于《宋史·艺文志》及其他的目录书及丛书、类书等都没有收录该书,因而历来也有学者怀疑此书并非徽宗亲作,但也仅限于怀疑而已。
《大观茶论》传世的只有宛委山堂说郭本、涵芬楼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食货典本三个版本。本书以涵芬楼说郭本为底本,参校以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。
序[1]
尝谓首地而倒生,所以供人之求者,其类不一。谷粟之于饥,丝桌之于寒,虽庸人孺子皆知,常须而日用,不以岁时之遑遽[2]而可以兴废也。至若茶之为物,擅瓯闽之秀气,钟山川之灵禀,祛襟涤滞,致清导和,则非庸人孺子可得而知矣;冲淡简洁[3],韵高致静,则非遑遽之时可得[4]而好尚矣。
本朝之兴,岁修建溪[5]之贡,龙团凤饼,名冠天下,壑源[6]之品,亦自此盛。延及于今,百废俱举,海内晏然,垂拱密勿,俱[7]致无为。缙绅[8]之士,韦布之流,沐浴膏泽,熏陶德化,咸以高雅相从事茗饮[9]。故近岁以来,采择之精,制作之工,品第之胜,烹点之妙,莫不咸[10]造其极。且物之兴废,固自有然[11],亦系乎时之污隆。时或遑遽,人怀劳瘁[12],则向所谓常须而日用,犹且汲汲营求,惟恐不获,饮茶何暇议哉。世既累洽,人恬物熙,则常须而日用者,固久[13]厌饮狼藉。而天下之士,厉志清白,竞为闲暇修索之玩,莫不碎玉锵金[14],啜英咀华[15],较箧笥之精[16],争鉴裁之妙[17],虽否士[18]于此时,不以蓄茶为羞,可谓盛世之清尚也。
呜呼,至治之世,岂惟人得以尽其材,而草木之灵者,亦得[19]以尽其用矣。偶因暇日,研究精微,所得之妙,人[20]有不自知为利害者,叙本末列[21]于二十篇,号曰《茶论》。
地产
植产之地,崖[22]必阳,圃必阴。盖石[23]之性寒,其叶抑以24瘠,其味疏以薄,必资阳和以发之[25]。土之性敷,其叶疏以暴,其味强以肆,必资阴[26]以节之。今圃家[27]皆植木,以资茶之阴。阴阳相济,则茶之滋长得其宜。
天时
茶工作于惊蛰,尤以得天时为急。轻寒,英华渐长,条达而不迫,茶工[28]从容致力,故其色味两全。若或时旸郁燠,芽奋甲暴[29],促工[30]暴力,随槁[31]晷刻所迫,有蒸而未及压,压而未及研,研而未及制,茶黄留渍[32],其色味所失已半。故焙人得茶天为庆。
采择
撷茶以黎明,见日则止。用爪断芽,不以指揉,虑气汗薰渍,茶不鲜洁。故茶工多以新汲水自随,得芽则投诸水。凡芽如雀舌谷粒者为斗品,一枪一旗为拣芽,一枪二旗为次之,余斯为下茶[33]。茶[34]始芽萌,则有白合,既撷则有乌蒂[35]。白合不去,害茶味,乌蒂不去,害茶色。
蒸压
茶之美恶,尤系于蒸芽压黄[36]之得失。蒸太生则芽滑,故色清而味烈;过熟则芽烂,故茶色赤而不胶。压久则气竭味涩,不及则色暗味漓。蒸芽欲及熟而香,压黄欲膏尽亟止,如此,则制造之功十已得七、八矣。
制造
涤芽惟洁,濯器惟净,蒸压惟其宜,研膏惟热,焙火惟良。饮而有少[37]砂者,涤濯之不精也。文理燥赤者,焙火之过熟也。夫造茶,先度日晷之短长,均工力之众寡,会采择之多少,使一日造成。恐茶过宿,则害色味。
鉴辨
茶之范度不同,如人之有面首也。膏稀者,其肤蹙以文;膏稠者,其理敛以实。即日成者,其色则青紫;越宿制造者,其色则惨黑。有肥凝如赤蜡者,末虽白,受汤则黄;有缜密如苍玉者,末虽灰,受汤愈白。有光华外暴而中暗者,有明白内备而表质者。其首面之异同,难以[38]概论,要之,色莹彻而不驳,质缜绎而不浮,举之则凝然[39],碾之则铿然[40],可验其为精品也。有得于言意之表者,可以心解。比[41]又有贪利之民,购求外焙已采之芽,假以制造,研[42]碎已成之饼,易以范模,虽名氏采制似之,其肤理色泽,何所逃于鉴赏[43]哉。
白茶
白茶自为一种,与常茶不同,其条敷阐,其叶莹薄。崖林之间偶然生出,盖非[44]人力所可致,正焙之有者不过四、五家,生者[45]不过一、二株,所造止于二、三胯而已。芽英不多,尤难蒸焙。汤火一失,则已变而为常品。须制造精微,运[46]度得宜,则表里昭澈[47],如玉之在璞,他无与伦[48]也。浅焙[49]亦有之,但品不及。
罗碾
碾以银为上[50],熟铁次之。生铁者,非淘炼[51]槌磨所成,间有黑屑藏于隙穴,害茶之色尤甚。凡碾为制,槽欲深而峻,轮欲锐而薄。槽深而峻,则底[52]有准而茶常聚;轮锐而薄,则运边中而槽不戛。罗欲细而面紧,则绢不泥而常透。碾必力而速[53],不欲久,恐铁之害色。罗必轻而平、不厌数[54],庶已细者不耗。惟再罗,则入汤轻泛,粥面光凝,尽茶色[55]。
盏
盏色贵青黑,玉毫条达者为上,取其焕[56]发茶采色也。底必差深而微宽。底深则茶直[57]立,易以取乳[58];宽则运笼旋彻,不碍击拂。然须度茶之多少,用盏之小大。盏高茶少,则掩蔽茶色;茶多盏小,则受汤不尽。盏惟热,则茶发立耐久。
筅
茶筅以箸竹[59]老者为之,身欲厚重,笼欲疏劲,本欲壮而末必眇,当如剑脊之状。
盖身厚重,则操之有力而易于运用。宪疏劲如剑脊[60],则击拂虽过而浮沫不生。瓶瓶宜金银,大小之制,惟所裁给[61]。注汤利害[62],独瓶之口觜[63]而已。觜之口欲[64]大而宛直,则注汤力紧而不散。觜之末欲圆小而峻削,则用汤有节而不滴沥。盖汤力紧则发速有节,不滴沥[65],则茶面不破。
勺
勺之大小,当以可受一盏茶为量。过一盏则必归其余,不及则必取其不足。倾勺烦数,茶必冰矣。
水
水以清轻甘洁为美,轻甘乃水之自然,独为难得。古人第水166虽曰中泠、惠山为上,然人相去之远近,似不常得。但当取山泉之清洁者,其次,则井水之常汲者为可用。若江河之水,则鱼鳖之腥,泥泞之汗,虽轻甘无取。凡用汤以鱼目、蟹眼连绎迸跃为度,过老则以少新水投之,就火顷刻而后用。
点
点茶不一,而调膏继刻。以汤注之,手重笼轻,无粟文蟹眼者,谓之静面点。盖击拂无力,茶不发立,水乳未浃,又复增67]汤,色泽不尽,英华沦散,茶无立作矣。有随汤击拂,手笼俱重,立文泛泛,谓之一发点。盖用汤已故,指腕不圆,粥面未凝,茶力已尽,雾云[68]虽泛,水脚[69]易生。妙于此者,量茶受汤,调如融胶。环注盏畔,勿使浸[70]茶。势不欲猛,先须搅动茶膏,渐加击拂,手轻宪重,指绕腕旋[71],上下透彻,如酵蘖之起面,疏星皎月,粲然而生,则茶面[72]根本立矣。第二汤自茶面注之,周回一线,急注急止[73],茶面不动,击拂既力,色泽渐开,珠玑磊落。三汤多寡[74]如前,击拂渐贵轻匀,周环旋复[75],表里洞彻,粟文蟹眼,泛结杂起,茶之色十已得其六七。四汤尚啬,宪欲转稍[76]宽而勿速,其真精[7]华彩,既已焕然78],轻云[79渐生。五汤乃可稍纵,笼欲轻匀[80]而透达,如发立未尽,则击以作之。发立已过[81],则拂以敛之,结浚霭,结凝雪,茶色尽矣[82]。六汤以观立作,乳点勃然[83],则以笼着[84]居,缓绕拂动而已。七汤以分轻清重浊,相稀稠得中,可欲则止。乳雾汹涌,溢盏而起,周回凝[85]而不动,谓之咬盏,宜均[86]其轻清浮合者饮之。《桐君[87]录》曰:“茗有饽,饮之宜人”,虽多不为过也。
味
夫茶以味为上,甘香重滑,为味之全,惟北苑、壑源之品兼之。其味醇而乏风骨[88]者,蒸压太过也。茶枪乃条之始萌者,木性[89]酸,枪过长,则初甘重而终微00涩。茶旗乃叶之方敷者,叶味苦,旗过老,则初虽留舌而饮彻反甘矣。此则芽胯有之,若夫卓绝之品,真香灵味,自然不同。
参考:《茶谱》
香
茶有真香,非龙麝可拟。要须蒸及熟[91]而压之,及干而研,研细而造,则和美[92]具足,入盏则馨香四达,秋爽洒然。或蒸气如桃仁[93]夹杂,则其气酸烈而恶。
色
点茶之色,以纯白为上真,青白为次,灰白次之,黄白又次之。天时得于上,人力尽于下,茶必纯白。天时暴暄,芽萌狂长,采造留积,虽白而黄矣。青白者,蒸压微生,灰白者,蒸压过熟。压膏不尽则色青暗,焙火太烈则色昏赤。
藏焙
焙数则首面干而香减,失焙则杂色剥而味散。要当新芽初生即焙,以去水陆风湿之气。焙用熟火置炉中,以静灰拥合七分,露火三分,亦以轻灰糁覆,良久即置焙篓上[94],以逼散焙中润气。然后列茶于其中,尽展角焙之[95],未可蒙蔽,候火通[96]彻覆之。火之多少,以焙之大小增减。探手炉中[97],火气虽热而不至逼人手者为良,时以手接[98]茶体,虽甚热而无害,欲其火力通彻茶体耳[99]。或曰,焙火如人体温,但能燥茶皮肤而已,内之湿润[100]未尽,则复蒸喝矣。焙毕,即以用久漆竹器中缄藏之,阴润勿开,如此[101]终年,再焙色常如新。
品名[102]
名茶各以所产[103]之地,如叶耕之平园、台星岩,叶刚之高峰青凤髓,叶思纯之大岚,叶屿之眉山[104],叶五崇林之罗汉山水,叶芽、叶坚之碎石窠、石臼窠(一作突窠),叶琼、叶辉之秀皮林,叶师复、师脱之虎岩,叶椿之无双岩芽,叶懋之老窠园,名擅其门[105],未尝混淆,不可概举。后相争相鬻[106],互为剥窃,参错无据。曾不思茶之美恶者[107],在于制造之工拙而已,岂冈地之虚名所能增减哉。焙人之茶,固有前优而后劣者、昔负而今胜者,是亦园地之不常也。
外焙
世称外焙之茶,脔小而色驳,体好[108]而味淡,方之正焙,昭然可别[109]。近之好事者箧笥之中,往往半之蓄外焙之品。盖外焙之家,久而益工,制造之妙,咸取则[110]于壑源,效像规模,摹外[111]为正。殊不知,其[112]脔虽等而蔑风骨,色泽虽润而无藏蓄,体虽实而膏理乏缜密之文[113],味虽重而涩滞乏馨香之美[114],何所逃乎外焙哉。虽然,有外焙者,有浅焙者。盖浅焙之茶,去壑源为未远,制之能[115]工,则色亦莹白,击拂有度,则体亦立汤,惟甘重香滑之味稍远于正焙耳[116]。至于[117]外焙,则迥然可辨。其有甚者,又至于采柿叶、桴榄之萌,相杂而造,味虽与茶相类,点时隐隐有[118]轻絮泛然,茶面粟文不生,乃其验也。桑苎翁曰:“杂以卉莽,饮之成病。”[119]可不细鉴而熟辨之!
[1]“序”题,宛委山堂说郭本、涵芬楼说郭本均无,今据古今图书集成本增之。
[2]“遑遽”,宛委山堂说郭本与古今图书集成本俱为“舒迫”。
[3]“冲”,宛委山堂说郭本为“中”;“简”,宛委山堂说郭本为“间”,古今图书集成本为“闲”。
[4]“可得”二字,宛委山堂说郭本无。
[5]建溪:闽江北源,在福建省北部,其主要流域为宋代建州辖境,故此处建溪指称建州。
[6]“壑源”,涵芬楼说郭本误为“婺源”,下文《味》篇中“壑源”条亦同。
[7]“俱”,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为“幸”。
[8]“缙绅”,涵芬楼说郭本作“荐绅”。
[9]“咸以高雅相从事茗饮”句,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为“盛以雅尚相推从事茗饮”。
[10]“咸”,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为“盛”。
[11]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于“然”字前有“时”字,与下文重复,不取。
[12]“瘁”,宛委山堂说郭本与涵芬楼说郭本为“悴”。
[13]“固久”,涵芬楼说郭本为“因而”。
[14]碎玉锵金:用金属制的茶碾碾玉状的饼茶。
[15]啜英咀华:饮茶。英华,本指花木之美,此处譬茶。
[16]“较”,涵芬楼说郭本为“校”,与下文“争”字相对应当为“较”。“箧笥”,古今图书集成本为“筐箧”。箧笥:盛茶等物的盛器,此处指茶。
[17]“妙”,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为“别”。
[18]“否士”,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为“下士”,“否”通“鄙”,意为质朴。
[19]“得”,涵芬楼说郭本无,今据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补。
[20]“人”,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为“后人”。
[21]“列”,古今图书集成本为“别”。
[22]“崖”字,涵芬楼说郭本误为“产”。
[23]“石”,涵芬楼说郭本为“茶”,相对后文“土之性敷”,当是对举用法,以“石”为是。
[24]“以”,涵芬楼说郭本为“而”,观此节行文都用“以”,因据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改。
[25]必资阳和以发之:必定要借助于阳光的温和才能促发茶叶的生长。
[26]“阴”,涵芬楼说郭本误为“木”。古今图书集成本于“阴”字之后多一“荫”字。
[27]“圃家”,涵芬楼说郭本误为“国家”。
[28]“工”,涵芬楼说郭本误为“之”。
[29]“芽奋甲暴”句,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为“芽甲奋暴”,二句意皆为茶芽迅猛生长。
[30]“工”,涵芬楼说郭本为“土”。
[31]“槁”,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为“稿”。
[32]“留渍”,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为“留积”,当为留渍,黄儒《品茶要录》之八称茶病之一为“渍膏”。
[33]“下茶”之“茶”,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无。
[34]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于“茶”下有一“之”字。
[35]“乌蒂”之“蒂”,原皆为“带”,案《东溪试茶录》、《品茶要录》、《北苑别录》诸书皆为“蒂”,据以改之。下一蒂字同。
[36]压黄:指对已经经过蒸造的茶芽进行压榨,挤出其中的膏汁。
[37]“少”,涵芬楼说郭本无。
[38]“难以”,涵芬楼说郭本为“虽”,使文意不通,不取。
[39]“则凝然”,古今图书集成本为“凝结”,当误。
[40]“铿然”,涵芬楼说郭本为“鉴然”,不取。
[41]“比”字,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无。
[42]“研”字,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无。
[43]“鉴赏”,涵芬楼说郭本为“伪”,因本则通篇讨论鉴赏,以用“鉴赏”为宜,不取“伪”字。
[44]“盖非”之“盖”,诸本皆作“虽”,但顺上下文意似以“盖”字为宜。
[45]“生者”二字,涵芬楼说郭本无,据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补。
[46]“运”,涵芬楼说郭本误为“过”。
[47]“昭澈”之“澈”,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为“彻”。昭澈:明净光亮。
[48]“与伦”二字,涵芬楼说郭本为“为伦”,不取。
[49]浅焙:据本书后文,为最接近北苑正焙的外焙茶园。
[50]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皆脱“上”字。
[51]“淘炼”二字,古今图书集成本为“掏拣”。
[52]“底”,涵芬楼说郭本无。
[53]“速”,涵芬楼说郭本为“远”,误。
[54]“平”,涵芬楼说郭本为“手”,“厌”字涵芬楼说郭本为“压”,俱误。不厌数:不怕多罗筛几次。
[55]古今图书集成本为“尽茶之色”。
[56]“焕”,宛委山堂说邪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为“燠”,其意为暖、热,此处不宜。
[57]“直”,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为“宜”。
[58]古今图书集成本于本句前有一“而”字。
[59]“箸竹”之“箸”,古今图书集成本为“筋”。
[60]从“当如剑脊之状”句末“之状”起的“……之状。盖身厚重,则操之有力而易于运用。笑疏劲如剑脊”诸词句,涵芬楼说郭本脱。“剑脊”,古今图书集成本皆误为“瘠”。
[61]“裁给”之“给”,涵芬楼说郭本为“制”,因前句刚用于“大小之制”,不宜马上重复,故不取。
[62]“利害”,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为“害利”。
[63]觜:鸟之嘴,亦指人之嘴。本则三“觜”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皆作“嘴”。
[64]“欲”,宛委山堂说郭本与古今图书集成本为“差”。
[65]涵芬楼说郭本“不滴沥”前有一“而”字。
[66]“第水”,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为“品水”。
[67]“增”,涵芬楼说郭本为“伤”。
[68]“雾云”,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为“云雾”。
[69]水脚:指点茶激发起的沫饽消失后在茶盏壁上留下的水痕。
[70]“浸”,宛委山堂说郭本,古今图书集成本为“侵”。
[71]“旋”,涵芬楼说郭本为“簇”。
[72]“面”,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为“之”,误。
[73]“止”,古今图书集成本误为“上”。
[74]“寡”,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为“置”。
[75]“旋复”二字,涵芬楼说郭本无。
[76]“稍”,宛委山堂说郭本涵芬楼说郭本为“梢”,误。
[77]“真精”,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为“清真”。
[78]“然”,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为“发”。
[79]“轻云”,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为“云雾”。
[80]“匀”涵芬楼说郭本为“盈”。
[81]“已过”,涵芬楼说本为“备过”。
[82]“结浚霭,结凝雪,茶色尽矣”句,涵芬楼说郭本为“然后结霭凝雪,茶香尽矣。”因此篇论茶汤形色而不论香味,故不取。
[83]“勃然”,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为“勃结”。
[84]“着”,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为“著”。
[85]“凝”,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为“旋”,当误。
[86]“均”,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为“匀”。
[87]“桐君”之“君”,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皆误为“居”。
[88]“骨”,涵芬楼说郭本为“膏”,不妥。
[89]“木性”二字,涵芬楼说郭本误为“本性”,此处乃论茶枪,《大观茶论》的作者认为茶枪乃是茶叶枝条最新生出的部分,枝条属木性,所以茶枪也属木性,故“本性”误。
[90]“微”字之后,涵芬楼说郭本多一“锁”字。
[91]“熟”,涵芬楼说郭本为“热”。
[92]“和美”,涵芬楼说郭本误为“知美”。
[93]“仁”,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误为“人”。
[94]“即”,涵芬楼说郭本为“却”,“焙篓”,涵芬楼说郭本为“焙土”。
[95]“之”字,宛委山堂说郭本、古今图书集成本无,按引文当有。
[96]“通”,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为“速”。
[97]“炉中”,宛委山堂说郭本误为“中炉”。
[98]“接”,涵芬楼说郭本为“援”。
[99]“耳”,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为“尔”。
[100]“湿润”,涵芬楼说郭本为“余润”。
[101]“如此”二字,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无。
[102]涵芬楼说郭本、宛委山堂说郭本、古今图书集成本所叙“品名”,从“名茶各以……不可概举”差别甚大,宛委山堂说鄂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为“名茶各以圣产之地叶,如耕之平园、台星岩叶,刚之高峰青凤髓叶,思纯之大岚叶,屿之屑山叶,五崇林之罗汉上水桑芽叶,坚之碎石窠、石白窠(一作突窠)叶、琼叶,辉之秀皮林叶,师复、师观之虎岩叶,椿之无又岩芽叶,懋之老窠园叶,各擅其美,未尝混淆,不可概举。”两本以某地名加上一“叶”字表示某地所产之茶名。本书取涵芬楼说郭本。
[103]“所产”,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为“圣产”。
[104]“眉山”,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为“屑山”。
[105]“名擅其门”,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为“各擅其美”。
[106]“后相争相鬻”,涵芬楼说郭本为“前后争鬻”,因此处举诸地所产茶叶之前后情况,故从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。
[107]“曾不思”,古今图书集成本无;“者”,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无。
[108]“好”,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为“耗”,误。
[109]“可别”,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为“则可”。
[110]“则”,涵芬楼说郭本为“之”,误。
[111]“外”,涵芬楼说郭本为“主”,误。
[112]“其”,涵芬楼说郭本为“至”,误。
[113]“膏理乏缜密之文”,宛委山堂说郛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为“缜密乏理”。
[114]“馨香之美”,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为“香”。
[115]“能”,涵芬楼说郭本为“虽”,误。
[116]“惟”,涵芬楼说郭本为“虽”;“稍”,涵芬楼说郭本为“不”,皆误。
[117]“至于”,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误“于治”。
[118]“有”,宛委山堂说郭本及古今图书集成本为“如”。
[119]桑苎翁 [sāng zhù wēng] 即陆羽,此句为陆羽《茶经·一之源》中语。
《茶论》序
我曾说过,植物从土地里生长出来,用来满足人们需求的种类繁多。谷物粮食对于缓解饥饿,蚕丝麻类对于抵御寒冷,即使是平常人和小孩子都知道,它们是日常生活常需之物,不会因为岁月时光的匆忙而有所兴废。至于茶这种东西,它独揽瓯闽之地的灵秀之气,汇聚山川的神奇禀赋,能够去除人们心中的烦闷、涤荡体内的滞气,使人达到清正平和的状态,这可不是平常人和小孩子所能了解的;它那淡泊简洁的品性,高雅宁静的韵味,也不是在匆忙之时人们会喜好崇尚的。
本朝兴起之后,每年都要采制建溪的贡茶,像龙团凤饼,名声在天下居首,壑源所产的茶品,也从此兴盛起来。延续到如今,各种荒废的事业都重新兴办起来,天下太平,朝廷无为而治,大臣们谨慎勤勉地辅佐朝政,一切都显得安定祥和。官员士大夫们,以及平民百姓,都蒙受朝廷恩泽,受到道德教化的熏陶,都以高雅的姿态来从事品茶活动。所以近年来,茶叶采摘选择的精细、制作工艺的精巧、品质等级的优异、烹煮点茶的精妙,全都达到了极致。而且事物的兴衰,本来就有其自身的规律,也和时代的兴衰相关联。有时候人们处于匆忙急迫的状态,身心疲惫,那么对于那些平常必需且日常使用的东西,尚且急切地去谋求,唯恐得不到,哪有闲暇去议论饮茶之事呢。当世道清平、人们生活安适、万物繁荣的时候,那些平常日用的东西,人们早就厌烦了随意对待的状态。而天下的文人雅士,励志保持清白的操守,竞相把饮茶当作闲暇时修身养性、探寻玩味的雅事,无不精心讲究,品味茶叶的精华,比较装茶器具的精美,争抢鉴别裁定的精妙之处,即使是没有什么地位的人在这个时候,也不会因为收藏茶叶而感到羞愧,这真可以说是太平盛世里高雅的风尚啊。
唉,在这政治清明的时代,不仅是人能够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,就连有灵性的草木,也能够充分发挥它的作用了。偶然在闲暇的日子里,我深入探究茶的精妙之处,所收获的奇妙心得,人们往往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,于是我把茶的本末源流叙述出来,列成二十篇,取名叫《茶论》。
地产
种植茶树的地方,山崖处一定要向阳,茶园一定要背阴。因为石头性寒,生长在其上的茶树叶子因而比较瘦小,味道淡薄稀疏,必须借助阳光的温暖来促使它生长。土壤的性质疏松肥沃,生长在其上的茶树叶子就会稀疏而长得快,味道浓烈放纵,必须借助背阴来加以节制。现在种茶的人家都会种植树木,用来给茶树遮阴。阴阳相互调和辅助,茶树的生长就能适宜良好。
天时
茶工在惊蛰时节开始制茶工作,尤其以顺应天时最为要紧。天气稍微寒冷时,茶树的精华渐渐生长,枝条舒展而不急促,茶工能够从容地劳作,所以制成的茶色泽和味道都能两全其美。倘若天气晴朗炎热,茶芽迅速萌发,芽叶生长过快,就会迫使茶工匆忙劳作,随着时间一刻一刻地过去,就会出现蒸了茶却来不及压制,压了茶却来不及研磨,研了茶却来不及制成成品的情况,导致茶黄留存、汁液浸渍,茶叶的色泽和味道就已经损失大半了。所以制茶的人遇到适宜制茶的天气就会庆幸。
采择
采摘茶叶要在黎明时分进行,见到太阳升起就要停止。要用指甲掐断茶芽,不能用手指揉搓,担心手上的气息、汗水熏染浸渍茶叶,使茶叶不新鲜洁净。所以茶工大多随身带着新打来的水,采到茶芽就投到水里。凡是茶芽像雀舌、谷粒那样细小的是斗品,一芽一叶的是拣芽,一芽二叶的次之,其余的就是下等茶了。茶树刚开始发芽的时候,会有白合出现,采摘之后会有乌蒂存在。白合如果不除去,会损害茶的味道;乌蒂如果不除去,会损害茶的色泽。
蒸压
茶叶品质的好坏,尤其取决于蒸芽和压黄环节的得失。蒸得太生,茶芽就会滑腻,所以色泽清亮但味道浓烈;蒸得过熟,茶芽就会软烂,所以茶色发红而且不易粘结成饼。压的时间久了,茶叶的香气就会散失,味道变得苦涩;压的时间不够,色泽就会暗淡,味道也会淡薄。蒸茶芽要达到快熟且散发香气的程度,压黄要等到茶汁基本压尽就赶快停止,这样的话,制茶的功夫就已经完成了七八成了。
制造
清洗茶芽一定要洁净,洗涤器具一定要干净,蒸压要恰到好处,研磨茶膏要趁热,烘焙火候要掌握好。饮茶时如果发现有少量砂粒,那是清洗不够精细的缘故。茶叶纹理干燥发红,是烘焙火候太老的原因。制造茶叶时,要先估量白天时间的长短,均衡安排人力的多少,统计采摘茶叶数量的多少,争取一天之内就把茶叶制成成品。担心茶叶放置过夜,那样就会损害色泽和味道。
鉴辨
茶叶的形态标准各不相同,就如同人的相貌一样。茶膏稀的,它的表面纹理皱缩;茶膏稠的,它的纹理细密紧实。当天制成的茶叶,色泽呈现青紫;放置过夜才制造的茶叶,色泽就会变得暗黑。有的茶叶肥润浓稠像赤蜡一样,粉末虽然是白色的,但冲泡后汤色发黄;有的茶叶细密紧实如同苍玉,粉末虽然是灰色的,但冲泡后汤色越发洁白。有的茶叶外表光彩夺目但内里质地不佳,有的茶叶内里质地优良但外表平常。它们外表的异同,很难一概而论,总之,色泽晶莹透彻而不驳杂,质地细密而不松散,拿起来感觉质地紧实,碾碎时发出清脆的声响,这样就可以验证它是精品了。有些精妙之处是言语难以表达的,只能用心去体会。近来又有贪图利益的人,购买外焙已经采摘的茶芽,冒充自己制造,把已经制成的茶饼碾碎,更换成别的模具,虽然名字、产地、采摘制作等看起来相似,但其表面纹理、色泽等,又怎能逃过鉴赏家的眼睛呢。
白茶
白茶自成一种,和普通的茶不同,它的枝条舒展,叶片晶莹单薄。它是在山崖树林间偶然生长出来的,大概不是人力所能培育出来的,正宗焙制的地方不过四五家,野生的不过一两株,所制作出来的茶饼也不过两三胯而已。它的芽头不多,尤其难以蒸制和烘焙。一旦火候稍有偏差,就会变成普通的茶品了。必须制作精细微妙,工艺把握得当,才能使表里都清澈透亮,就如同璞玉一般,无与伦比。浅焙的地方也有白茶,只是品质比不上正宗焙制的。
罗碾
碾茶用银制的最好,熟铁制的次之。生铁制的,不是经过淘洗锤炼、槌打研磨制成的,中间会有黑色的碎屑藏在缝隙孔洞里,对茶的色泽损害尤其严重。凡是制作碾具,碾槽要又深又陡,碾轮要又尖又薄。碾槽又深又陡,底部就有标准,茶叶就能常常聚拢;碾轮又尖又薄,转动时就能从边缘到中间都顺畅,碾槽也不会卡住。筛茶的罗要细密且绢面绷紧,这样绢面就不会被茶末堵塞而能让茶末顺利通过。碾茶时一定要用力且快速,不要时间过长,担心铁对茶的色泽产生损害。筛茶时一定要动作轻缓且平稳,不嫌次数多,这样才能保证筛得细的茶末不会损耗。只有经过再次筛罗,茶末放入水中才能轻轻漂浮,茶汤表面光亮凝聚,尽显茶的色泽。
盏
茶盏的颜色以青黑色为贵,带有玉毫且纹理清晰的是上品,选取这样的茶盏是因为它能映衬出茶汤的色泽。盏底最好稍深且略微宽一些。盏底深,茶沫就能直立,便于获取茶乳;盏底宽,在运用茶筅搅拌时就能旋转自如,不会受到阻碍。不过也要根据茶叶的多少,来选用大小合适的茶盏。茶盏高而茶叶少,就会掩盖茶汤的色泽;茶叶多而茶盏小,就不能充分容纳茶汤。茶盏只有先温热,才能使茶沫升起并保持较长时间。
筅
茶筅要用老的箸竹来制作,筅身要厚重,筅头的竹丝要稀疏而有劲道,根部要粗壮而末梢要纤细,应当像剑脊的形状一样。因为筅身厚重,操作起来就有力且容易运用。筅头竹丝稀疏而有劲道像剑脊一样,那么即便搅拌时用力稍大也不会产生浮沫。茶瓶适宜用金银制成,大小的规格,根据实际需要来裁定。注汤时效果的好坏,关键就在茶瓶的瓶口了。瓶口要大而且弯曲挺直,这样注汤时力量集中而且不会分散。瓶口的末端要圆润小巧且斜削尖锐,这样注汤时就能有节制而不会滴沥。因为注汤力量集中就能使茶沫迅速升起且有节制,不滴沥就能使茶汤表面不被破坏。
勺
勺子的大小,应当以能容纳一盏茶的量为标准。超过一盏茶的量就必须把多余的倒回去,不够一盏茶的量就必须再补充不足的部分。倾倒勺子的次数过于频繁,茶汤就会变凉了。
水
水以清澈、轻扬、甘甜、洁净为美,轻扬甘甜是水自然的特性,只是特别难得。古人给泉水排名,虽说中泠泉、惠山泉是上品,然而人们距离它们有远有近,似乎很难经常得到。只应当选取清洁的山泉水,其次,经常汲取的井水也可以使用。至于江河里的水,有鱼鳖的腥味、泥泞的污浊,即使水轻扬甘甜也不可取用。凡是煮水以出现鱼目、蟹眼般接连不断的气泡为适度,水太老了就加一点新水进去,放在火上烧一会儿然后再使用。
点
点茶的方法有多种,调制茶膏是紧接着就要做的事。用开水注入,手法重而茶筅轻,茶汤没有粟文、蟹眼般的泡沫,这叫做静面点。大概是因为搅拌击打无力,茶沫不能升起,水和茶不能充分交融,又再添加开水,茶汤色泽不能尽显,茶叶的精华消散,茶沫就无法形成了。有的随着注水进行搅拌击打,手法和茶筅都用力较重,茶沫立刻泛起,这叫做一发点。大概是因为注水太多,手指手腕运转不灵活,茶汤表面还没凝结,茶的力量就已经耗尽了,虽然茶沫如云般泛起,但水脚也容易出现。比这更精妙的方法是,估量茶叶的量来注入适量的水,把茶膏调和得如同融化的胶一样。环绕着茶盏边缘注水,不要让水直接冲击茶叶。注水的势头不要太猛,先得搅动茶膏,逐渐增加搅拌击打,手法要轻而茶筅要重,手指围绕手腕旋转,使茶汤上下透彻,就像发酵的面团鼓起一样,稀疏的茶沫如同星星、皎洁的月亮,鲜明地出现,这样茶面的基础就打好了。第二道开水从茶面注入,形成一条连贯的线,快速注入又快速停止,茶面不被搅动,搅拌击打有力,色泽渐渐散开,茶沫如珍珠般错落有致。第三道开水的多少和前面一样,搅拌击打逐渐注重轻缓均匀,环绕旋转反复进行,使茶汤表里通透,粟文、蟹眼般的泡沫纷纷涌起,茶的色泽就已经呈现出六七分了。第四道开水要少一些,茶筅转动要稍微舒缓但不要太快,这时茶的精华光彩已经焕发光亮,淡淡的茶沫如云般渐渐生成。第五道开水就可以稍微放开一些,茶筅的动作要轻缓均匀且通透,如果茶沫升起还不充分,就击打让它升起;如果茶沫升起太过了,就轻轻拂动让它收敛,这时茶沫如同涌起的云雾、凝结的白雪,茶的色泽就完全呈现出来了。第六道开水用来观察茶沫的状态,茶乳的泡沫蓬勃涌起,那就用茶筅靠着茶盏,缓缓绕着拂动就行了。第七道开水用来分清茶汤的轻清重浊,使其稀稠适中,达到满意的状态就停止。这时茶乳的泡沫汹涌,溢出茶盏,在周围凝结而不流动,这叫做咬盏,应当均匀地饮用那些轻清浮起融合的部分。《桐君录》上说:“茶有饽沫,饮用对人有益。”即使喝得多也不算过量。
味
茶以味道为首要考量,甘甜、清香、醇厚、滑润,这是味道完备的体现,只有北苑、壑源所产的茶品能兼备这些特点。那些味道醇厚但缺乏韵味的茶,是蒸压过度的缘故。茶枪是茶树枝条刚开始萌发的部分,茶树本性带酸,茶枪过长,那么起初味道甘甜醇厚但到最后会微微发涩。茶旗是叶片刚刚展开的部分,叶片味道苦涩,茶旗太老,那么起初喝的时候味道会在舌尖停留,喝完后反而会回甘了。这些情况在芽胯制成的茶中会出现,至于那些极为出色的茶品,真的香气和灵妙的味道,自然与众不同。
香
茶有天然的真香,不是龙涎香、麝香之类的香料所能比拟的。关键是要把茶叶蒸到熟透再压制,等到干燥后再研磨,研磨精细后再制成成品,这样香味就和谐美妙、完备充足了,放入茶盏中就能香气四溢,给人清爽洒脱的感觉。如果蒸茶时冒出像桃仁那样的气味夹杂其中,那么它的气味就会酸涩浓烈而不好闻了。
色
点茶后茶汤的颜色,以纯白色为最佳,青白色次之,灰白色再次之,黄白色又次之。如果天时条件好,人力又尽到了,茶的色泽必然是纯白的。要是天气炎热,茶芽萌发过快生长过猛,采摘制作后积压存放,即使原本是白色的也会发黄了。青白色的,是蒸压时稍微生了些;灰白色的,是蒸压过度熟了些。茶膏压得不彻底,色泽就会青暗;烘焙的火候太猛,色泽就会昏红。
藏焙
烘焙次数多了,茶叶的表面会变干,香气也会减弱;失去烘焙的合适条件,茶叶就会色泽驳杂,味道散失。应当在新芽刚长出来的时候就进行烘焙,用来去除茶叶从水陆带来的风湿之气。烘焙要用熟火,把火放在炉中,用冷却的灰覆盖七分,露出三分火苗,也用轻细的灰撒在上面覆盖,过一会儿就把茶叶放在焙篓上,用来驱散烘焙时茶叶中的潮气。然后把茶叶排列在焙篓中,尽量把茶叶摊开烘焙,不要遮盖,等火的热力完全渗透后再覆盖起来。火的多少,要根据焙篓的大小来增减。把手伸进炉中,感觉火气虽然热但不至于烫手就是合适的,不时用手触摸茶叶,虽然很热但对茶叶没有损害,就是要让火力完全渗透到茶叶里面。有人说,烘焙的火就像人体的体温一样,只能把茶叶表面烘干而已,如果里面的湿气没有除尽,就又会返潮了。烘焙完毕后,就立即用使用久了的漆竹器具密封收藏起来,保持阴凉湿润不要打开,这样过一年,再次烘焙时色泽还常常和新的一样。
品名
各种名茶都以它们的产地来命名,比如叶耕的平园、台星岩所产的茶,叶刚的高峰青凤髓,叶思纯的大岚茶,叶屿的眉山茶,叶五崇林的罗汉山水茶,叶芽、叶坚的碎石窠、石臼窠(也叫突窠)茶,叶琼、叶辉的秀皮林茶,叶师复、师脱的虎岩茶,叶椿的无双岩芽茶,叶懋的老窠园茶,它们各自凭借产地出名,不曾混淆,多得无法一一列举。后来人们相互竞争买卖,互相抄袭窃取,弄得杂乱无章,毫无依据。却不曾想到茶叶品质的好坏,在于制作工艺的精巧或拙劣罢了,哪里是产地的虚名所能影响的呢。制茶人的茶叶,本来就有以前品质好后来变差的,过去品质差现在变好的,这也是茶园的情况常常变化的缘故。
外焙
世人所说的外焙的茶,茶块比较小而且色泽驳杂不纯,外形看上去还不错但味道却很淡薄,将它与正焙的茶相比,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。近来那些喜好品茶的人,在他们装茶的箱笼之中,往往有一半收藏的是外焙的茶品。
大概是外焙的人家,经过长时间后制作工艺越发精巧了,其制作的精妙之处,都是效仿壑源的做法,模仿其外形样式,试图把外焙的茶伪装成正焙的茶。却全然不知,他们制作的茶块虽然大小与正焙的差不多,可缺少韵味,色泽虽然润泽却没有内涵,外形虽然紧实但茶膏的纹理缺乏细密的质地,味道虽然较浓重却苦涩呆滞,缺乏清香美妙的韵味,哪里能逃脱外焙茶的特征呢。
虽然如此,茶有外焙的,也有浅焙的情况。浅焙的茶,距离壑源产地不算远,如果制作工艺精巧,那么色泽也能晶莹洁白,搅拌击打掌握好分寸,茶沫也能在茶汤中浮起,只是甘甜、醇厚、清香、滑润这些味道比起正焙的茶稍差一些罢了。
至于外焙的茶,那就截然不同,很容易辨别出来。更有甚者,甚至会采摘柿叶、橄榄树的嫩芽,掺杂在一起来制作,这种茶味道虽然和真正的茶有些相似,但是在点茶的时候,隐隐约约有像轻絮一样的东西漂浮着,茶面上不会产生粟文般的泡沫,这就是鉴别它的办法。桑苎翁说过:“把杂草混在茶里,喝了会生病的。”对于这些情况,怎能不仔细鉴别、认真分辨清楚呢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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