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蛮书》唐,樊绰
《蛮书》为唐代樊绰所著,约862年。是一部记载南诏史事的史书,该书又名《云南志》《云南记》《云南史记》《南夷志》《南蛮志》《南蛮记》。
全书包含十卷内容,对于深入了解和探究唐代云南地区的历史背景、地理环境、民族分布、丰富物产、交通状况以及独特的风俗文化,具有极其重要的参考价值。书中不仅详细描述了唐代云南的各方面情况,更广泛涵盖了邻近东南亚各国在民族、物产、风俗、政治以及文化方面的珍贵信息。
- 卷第一 云南界内程途
- 卷第二 山川江源
- 卷第三 六诏
- 卷第四 名类
- 卷第五 六州
- 卷第六 云南城镇
- 卷第七 云南管内物产
- 卷第八 蛮夷风俗
- 卷第九 南蛮条教
- 卷第十 南蛮疆界接连诸蛮夷国名
卷一
安宁城,后汉元鼎二年伏波将军马援立铜柱定疆界之所(案:马援定交阯,为后汉光武帝建武十九年事。元鼎乃西汉武帝纪年,后汉并无此号,盖樊绰失于考据之误)。去交阯城池四十八日程。汉时城壁尚存,碑铭并在。
苴咩(上音斜,下符差切)城,从安南府城至蛮王见坐苴咩城水陆五十二日程,只计日,无里数。从安南上水至峰州两日,至登州两日,至忠诚州三日,至多利州两日,至奇富州两日,至甘棠州两日,至下步三日,至黎武贲栅四日,至贾男步五日。已上二十五日程,并是水路。大中初,悉属安南管系,其刺史并委首领勾当。大中八年,经略使苛暴,川洞离心,疆内首领旋被蛮贼诱引,数处陷在贼中。从贾勇步登陆至矣符管一日。从矣符管至曲乌馆一日,至思下馆一日,至沙双馆一日,至南场馆一日,至曲江馆一日,至通海城一日,至江川县一日,至进宁馆一日,至鄯阐柘东城一日(案:“柘东,”《旧唐书》及《通鉴》俱作“拓东胡”,三省云,言开拓东境也,《新唐书》作“柘”,从木,与此同)。从柘东节度城至宁寔馆一日,安宁馆本是汉宁郡城也。从安宁城至龙和馆一日,至沙雌馆一日,至曲馆一日,至沙却馆一日,至求赠馆一日,至云南驿一日,至波大驿一日,至白严驿一日,至龙尾城一日。李谧伐蛮于龙尾城,误陷军二十万众,今为万人冢。至阳(“阳”,《新唐书》作“羊”)苴咩城一日(蛮王从大和城移在苴咩城。案“蛮王至咩城”十一字,原本误入正文,今改正)自西川成都府至云南蛮王府、州、县、馆、驿、江、岭开塞,并里数计二千七百二十里。
从府城至双流县二江驿四十里,至蜀州新津县三江驿四十里,至延贡驿四十里,至临邛驿四十里,至顺城驿五十里,至雅州百丈驿四十里,至名山县顺阳驿四十里,至严道县延化驿四十里,从延化驿六十里至管长贲关,从奉义驿至雅州界荣经县南道驿七十五里,至汉昌六十里(案:此句上有脱文),属雅州,城名葛店。至皮店三十里,至黎州潘仓驿五十里,至黎武城六十里,至白士驿三十五里(过汉源县十里),至通望县本筤驿四十里(去大渡十里),至望星驿四十五里,至清溪关五十里,至大定城六十里,至达士驿五十里(黎、巂二州分界),至新安城三十里,至菁口驿六十里,至荣水驿八十里,至初里驿三十五里,至台登城平乐驿四十里(古县,今废),至苏祁驿四十里(古县),至巂州三阜城四十里(州城在三阜山上),至沙也城八十里(故巂州,大和年移在台登),至俭浪驿八十里,至俄淮岭七十里,下此岭入云南界。已上三十二驿,计一千八百八十里(案:上文惟三十驿,计一千四百九十五里,与此数不符)。并属西川管,差官人将军专知驿务。
云南蛮界:从巂州俄淮岭七十里至菁口驿,三十里至芘驿,六十里至会川镇,差蛮三人充镇。五十五里至目集驿,七十里至会川,有蛮充刺史,称会川都督。从目集驿至河子镇七十里。泸江,乘皮船渡泸水,从河子镇至末栅馆五十里,至伽毗馆七十里,至清渠铺八十里,渡绳桥(《云南行记》云“渠桑驿”)。至藏傍馆七十四里,至阳裒馆六十里,过大岭,险峻极。从阳裒至弄栋城七十里,本是姚州,旧属西川。天宝九载,为姚州都督张乾(案:“乾”《唐书》作“虔”)陀附蛮所陷。从弄栋城至外弥荡八十里,从外弥荡至求赠馆(案:此句下有脱文)。至云南城七十里,至波大驿四十里,至渠蓝赵馆四十里,至龙尾城三十里。从龙尾城至阳苴咩城五十里,以上一十九驿,计一千五十四里(案:十九驿,共计一千六十九里,与此数亦不符)。
南蛮因姚州之后,属蛮管系。从邕州路至蛮苴咩城,从黔州路至蛮苴咩城,两地途程,臣未谙。委伏乞下堂帖令分析。缘南蛮奸猾,攻劫在心,田桑之余,便昌斗敌。若不四面征战,凶恶难悛。所以录其城镇川原,麈黩宸扆。或冀破其蚁聚之众,永清羌虏之夷。臣披沥恳忱,无任陨越之至(案:此条乃附载陈说之词,如后世著书之案语,原本误连正文,遂令文义格碍,今低一格以别之,后仿此)。
从石门外出鲁望、昆川至云南,谓之北路。黎州、清溪关出邛部,过会通,至云南,谓之南路。从戎州南十日程至石门,上有隋初刊记处,云:“开皇五年十月二十五日,兼法曹黄荣领始、益二州石匠,凿石四孔,各深一丈,造偏梁桥阁,通越析州、津州。”盖史万岁南征出于此也。越析州今西河河东一日程,越析州谘长故地也。津州未详其处。天宝中,鲜于仲通南溪下兵,亦是此路,后遂闭绝。仅五十年来,贞元十年,南诏立功归化,朝廷发使册命。而邛部旧路方有兆吐蕃请钞隔关。其年七月,西川节度韦皋乃遣巡官监察御史马益闭石门路,量行馆。石门东崖石壁,直上万仞,下临朱提江流,又下入地中数百尺,惟闻水声,人不可到。西崖亦是石壁,傍崖亦有阁路,横阔一步,斜亘三十余里,半壁架空欹危虚险,其安梁石孔,即隋朝所凿也。阁外至夔岭七日程,直经朱提江,下上跻攀,伛身侧足,又有黄蝇、飞蛭、毒蛇、短狐、沙虱之类。石门外第三程至牛头山,山有诸葛古城,馆临水,名马安渡。上源从阿等路部落,绕蒙夔山,又东折与朱提江合。第五程至生蛮阿部落,第七程至蒙夔岭,岭当大漏天,直上二十里,积阴凝闭,昼夜不分。从此岭头南下八九里,青松白草,川路渐平。第九程至鲁望,即蛮、汉两界,旧曲靖之地也。曲州、靖州废城及邱墓碑阙皆在。依山有阿竿路部落,过鲁望第七程至竹子岭,岭东有暴蛮部落,岭西有卢鹿蛮部落。第六程至生蛮磨弥殿部落,此等部落皆东爨乌蛮也。男则发髻,女则散发,见人无礼节拜跪,三译四译,乃与华通。大部落则有鬼主,百家二百牛马(案:此句未详),无布帛,男女悉披牛羊皮。第九程至制长馆,于是始有门阁廨宇迎候供养之礼,皆汉地。凡从鲁望行十二程方始到柘东。
黎州南一百三十里有清溪峡,乾元二年置关。关外三十里即巂州界也。行三百五十里至邛部川,故邛部县之地也。下南一百三十里至台登,西南八十里至普安城,剑南西川节度使重兵大将镇焉。台登直北去保塞城八十里,吐蕃谓之北谷,天宝以前巂州柳强镇也。自入吐蕃,更增修崄,因城下有路向曩恭地。谷东南一百三十里至罗山城,天宝以后,吐蕃新筑,非国家旧城。贞元十年十月,西川节度兵马与云南军并力破保塞,大定,献俘阙下。十一年正月,西川又拔罗山,置兵固守。邛南驿路由此遂通。台登城直西有西望川,行一百五十里入曲罗。泸水从北来,至曲罗萦迥三曲。每中间皆有磨些部落,以其负阻深险,承上莫能攻讨同川。边水左右,总谓之西蛮。邛部东南三百五十里至勿邓部落,入鬼主梦冲,地方阔千里。邛部一姓白蛮,五姓乌蛮。初止五姓,在邛部、台登中间,皆乌蛮也。妇人以黑绘为衣,其长曳地,又束、钦两姓在北谷,皆白蛮,三姓皆属。梦冲内受恩赏于国,外私于吐蕃。贞元七年,节度使韦皋使巂州刺史苏隗杀梦冲,因别立大鬼主。勿邓南七十里有两姓部落。
卷二
金马山在柘东城螺山南二十余里,高百余丈,与碧鸡山东南西北相对。土俗传云,昔有金马,往往出见,山上亦有神祠。从汉界入蛮路,出此山之下。螺山遍地悉是螺蛤,故以名焉。
碧鸡山在昆池西岸上,与柘东城隔水相对。从东来者冈头数十里已见此山。山势特秀,池水清澹,水中有碧鸡山石,山有洞庭树,年月久远,空有余本。
玷苍山(案:玷《唐书》作点),南自石桥,北抵登川,长一百五十余里,名为玷苍。直南北,劝;不甚正。东向洱河,城郭邑居,棋布山底。西面陡绝,下临平川。山顶高数千余丈,石棱青苍,不通人路。冬中有时堕雪。
囊葱山在西洱河东隅,河流俯啮山根。土山无树石,高处不过数十丈。面对宾居、越析,山下有路,从渠敛赵出登川。
高黎其山在永昌西,下临怒江。左右平川,谓之穹赕,汤浪加萌所居也。草木不枯,有瘴气。自永昌之越赕,途经此山,一驿在山之半,一驿在山之巅。朝济怒江登山,暮方到山顶。冬中山上积雪苦寒,夏秋又苦穹赕、汤浪毒暑酷热。河赕贾客在寻传羁离未还者为之谣曰:“冬时欲归来,高黎其上雪。秋夏欲归来,无梆穹赕热。春时欲归来,平中络赂绝。”(络赂,财之名也)
大雪山在永吕西北,从腾充过宝山城,又过金宝城以北大赕,周迥百余里,悉皆野蛮,无君长也。地有瘴毒,河赕人至彼中瘴者,十有八九死。阁罗凤尝使领军将于大赕中筑城,管制野蛮。不逾周岁,死者过半,遂罢弃,不复往来。其山上肥沃,种瓜瓠长丈余,冬瓜亦然,皆三尺围。又多薏苡,无农桑,收此充粮。三面皆占大雪山,其高处造天。往往有吐蕃至赕货易,云此山有路,去赞普牙帐不远。
又有水,源出台登山,南流过巂州,西南至会州诺赕与东泸,(此处似有脱漏)古诺水也。源出蕃中节度北,谓之诺矣江,南郎部落,又东折流至寻传部落,与磨些江合。源出吐蕃中节度西其笼川犛牛石下,故谓之犛牛河。环绕弄视川,南流过《鸟戋》桥上下磨些部落,即谓之磨些江。至寻传与东泸水合,东北过会同川,总名泸水。蜀忠武侯诸葛亮伐南蛮,五月渡泸水处,在弄栋城北,今谓之南泸。两岸葭,大如臂胫。川中气候常热,虽至冬,行过者皆袒衣流汗。又东北入戎州界为马湖,至关边县门,与朱提江合,流戎门南城入外江。
昆池在柘东城西,南百余里,四十五里(案:此四字疑衍文)。水源从金马山东北来。柘东城北十数余里,官路有桥渡此。水阔二丈余,清深迅急,至碧鸡山下,为昆州,因水为名也,土蛮亦呼名滇池(案:今晋宁川中,自有大池,在东南,当是滇池。水不可呼池,乃蛮不能别)。滇池水亦名东昆池,西南绕山,又西北池流为河,过安宁城下。亘水东西,有桥三十,一阔长三百余步。徒行七日程与泸水合。又量水川在滇池南两日程,汉旧黎州也。川中有大池,其水东泄。流处出一石窦中,流水甚广,石窦甚狭。土蛮云,忽窦空,百姓忧溺。新丰川亦有大池甚广。
澜沧江,源出吐蕃中大雪山下莎川。东南过聿赍城西,谓之濑水河,又过顺蛮部落。南流过剑川大山之西。澜沧江南流入海。龙尾城西第七驿有桥,即永昌也。两岸高险,水迅激。横亘大竹索为梁,上布箦,箦上实板,仍通以竹屋盖桥。其穿索石孔,孔明所凿也。昔诸葛征永昌,于此筑城。今江西山上有废城遗迹及古碑犹存,亦有神祠庙存焉。
又丽水,一名禄{曰斗}江(案:“{曰斗}”字,字书不载)。源自逻些城三危山下。南流过丽水城西,又南至苍望。又东南过道双王道勿川。西过弥诺道立栅,又西与弥诺江合流。过骠国南入于海。水中有蛟龙、鳄鱼、乌鲗鱼。又有水兽似牛,游泳则波涛沸涌,状如海潮。《禹贡》:导黑水至于三危,盖此是也。或云源当是大月河,恐非也。
又弥诺江在丽水西,源出西北小婆罗门国。南流过涌腋苴川,又东南至兜弥伽木栅,分流绕栅,居沙滩南北一百里,东西六十里。合流正东,过弥臣国,南入于海。
卷三
六诏并乌蛮,又称八诏,盖白岩城时傍及剑川矣罗识二诏之后。开元元年中,蒙归义攻石桥城,阁罗凤攻石和,亦八诏之数也。
时傍母,蒙归义之女,妻阁罗凤(案:《新唐书。南诏传》云,时傍母,归义女,其女复妻阁罗凤。据其文,则此妻字上应有“其女复”三字,盖原本脱误)。初,咩罗皮既败,时傍入居邆州,招诱上浪,得数千户。后为阁罗凤所猜,遂迁居白崖城。及剑川罗识与神川都督言语交通(案:原本“川都督”上脱“神”字,今据《新唐书》增入),时傍与其谋,俱求立为诏。谋泄,时傍被杀害。罗识北走神川,神川都督送罗些二城(案:此条虽不标诏名,据上文,则时傍及罗识亦在诏数也)。
蒙巂,一诏最大。初,巂辅首卒(案:“辅”原本作“转”,今从《新唐书。南诏传》改正),无子。源罗子年弱,及照源在南诏。蒙归义密有兼吞之意,推恩啗利,源众归焉。居数月,俘照源及源罗子遂,并其地。
三,越析,一诏也,亦谓之磨些诏。部落在宾居,旧越析州也。去囊葱由一日程。有豪族张寻求(案:“张”原本作“帐”,今从《新唐书。南诏传》改正),白蛮也。贞元中,通诏主波冲之妻,遂阴害波冲。剑南节度巡边至姚州,使召寻求笞杀之。遂移其诸部落,以地并于南诏。波冲兄子于赠提携家众,走,降铎鞘(案:“铎鞘”乃兵器,据后《物产篇》内有越析诏于赠“天降铎鞘”云云,疑此“走”字上当有“出”字,“降”字上当有“天”字)。东北渡泸,邑龙佉沙,方一百二十里,周迥石岸,其地总谓之双舍。于赠部落亦名杨堕,居河之东北。后蒙归义隔泸城,临逼于赠,再战皆败。长男阁罗凤自请将兵,乃击破杨堕,于赠投泸水死。数日始获其尸,并得铎鞘。
四,浪穹,一诏也。诏主丰时、丰咩兄弟俱在浪穹。后丰咩袭邆赕居之,由是各为一诏。丰时卒,子罗铎立。罗铎卒,子铎逻望立,为浪穹州刺史。与南诏战败,以部落退保剑川,故盛称剑浪。卒,子望偏立。望偏卒,罗矣罗君立(案:《新唐书。南诏传》,望偏死,子偏罗矣立。偏罗矣死,子罗君立。与此不同,疑此文有脱误)。贞元十年,南诏击破剑川,俘矣罗君,徙永昌。凡浪穹、邆赕、施浪,总谓之浪人,故云三浪诏也。
五,邆赕,一诏也。主丰咩,初袭邆赕,御史李知古(案:“李”原本作“为”,今据《新唐书》改正)领诏出问罪,即日伏辜。其子咩罗皮后为邆赕州刺史,与蒙归义同伐静河蛮,遂分据大厘城。咩罗皮乃归义之甥也,弱而无谋。归义袭其城,夺之,咩罗皮复入邆赕,即与浪穹、施浪两诏援兵伐归义。于时既克大厘,叶龙口城,归义闻三浪兵至,率众拒战。三浪大败,追奔过邆赕,败卒多陷死于泥沙之中。咩罗皮从此退居野共川。咩罗皮卒,子皮罗邆立。皮罗邆卒,子邆罗颠立。邆罗颠卒,子颠之托立(案:“颠之托”《新唐书》作“颠文托”)。南诏既破剑川,收野共,俘颠之托,徙永昌。
六,施浪,一诏也,诏主施望欠。初,阁罗凤据石和城,俘施各皮,而望欠援绝。后与丰咩、咩罗皮同伐蒙归义,又皆败溃,退保矣苴和城。归义稍从江口进兵,胁其部落。无几,施望欠众溃,仅以家族之半西走永昌。初闻归义又军于澜沧江东,去必取永昌,不能容。望欠计无所出,有女名遗南,以色称,却遣使求致遗南于归义,许之。望欠遂渡澜沧江,终于蒙舍。
望欠弟望千,当矣苴和城初败之时,北走吐蕃。吐蕃立为诏,归于剑川,为众数万。望千生千傍,傍生傍罗颠。南诏既破剑川,尽获施浪部落。傍罗颠脱身走泸北。今三浪悉平,惟傍罗颠、矣识(案:“矣识”即前所称“剑川矣罗识”也)子孙在蕃中。(案:望千虽不标诏名,而列于六诏、八诏之间,则以当第七诏也)。
八,蒙舍,一诏也。居蒙舍川,在诸部落之南,故称南诏也,姓蒙。贞元年中,献书于剑南节度使韦皋,自言本永昌沙壶之源也。南诏八代祖舍龙,生龙独罗,亦名细奴逻。当高宗时,遣首领数诣京师朝参,皆得召见,赏锦袍、锦袖紫袍。细奴逻生逻盛炎,炎生盛逻皮,盛逻皮生阁罗凤(案:《唐书》“盛罗皮”下尚有皮逻阁一代,此本盖有脱丈)。当天后时,逻盛入朝,其妻方娠,行次姚州,生盛逻皮。逻盛炎闻而喜曰:“吾且有子承继,身到汉地,死无憾矣!”既至谒见,大蒙恩奖,敕鸿胪安置,赐锦袍、金带、缯彩数百匹,归本国,开元初卒。其子盛逻皮立,朝廷授特进、台登郡王,知沙壶州刺史。长男阁罗凤授特进兼杨瓜州刺史,次男成节度蒙舍州刺史,次男崇江东刺史,次男成进双祝州刺史。初,炎阁未有子(案:《唐书》炎阁为逻盛炎长子,盛逻皮之兄),养阁罗凤为子,阁罗凤复归蒙咩,故名承炎阁,后亦不改。天宝四载,阁罗凤长男凤伽异入朝宿卫,授鸿胪少卿。七载,蒙归义卒(案:《唐书》蒙归义即皮罗阁,乃唐所赐名也)。阁罗凤立,朝廷册袭云南王。矣伽异大卿兼杨瓜州刺史。阁罗凤攻石桥城,擒施谷皮,讨越析,枭于赠,西开寻传,南通骠国。及张乾拖陷姚州,鲜于仲通战江口,遂与中原隔绝。阁罗凤尝谓后嗣悦归皇化,俱指大和城碑,及表疏旧本,呈示汉使,足以雪吾前过也。凤伽异先死。大历四年,阁罗凤卒。伽异长男异牟寻继立,生寻梦凑,一名閤劝。异牟寻每叹地卑夷杂,礼仪不通,隔越中华,杜绝声教,遂献书檄,寄西川节度使韦皋。韦皋答牟寻书,申以朝廷之命。牟寻不谋于下,阴决大计。遂三路发使,冀有一达。一使出安南,一使出西川,一使出黔中(案:此五字原本脱,据《唐书》补入)。贞元十年,三使悉至阙下,朝廷纳其诚款,许其归化。节度恭承诏旨,专遣西川判官(案:《唐书》作“巡官”)崔佐时亲信数人,越云南,与牟寻盟于玷苍山下。誓文四本,内一本进献,一本异牟寻置于玷苍山下神祠石函内,一本纳于祖父等庙,一本置府库中,以示子孙,不令背逆,不令侵掠。
臣咸通四年正月,奉本使尚书蔡袭意旨,令书吏写蛮王异牟寻《誓文》数本,并书牒系于车弩上,飞入贼营。臣切览牟寻《誓文》,立盟极切。今南蛮子孙违负前誓,伏料天道必诛,容臣亲于江源访觅其《誓文》,续俟写录真本进上(案:异牟寻《誓文》今附卷末,而此云待访觅续写者,盖其初作此篇时尚未得《誓文》,故所言如此。其后访觅附入,而此本未及刊削,遂前后互异其说耳)。
卷四
西爨,白蛮也。东爨,乌蛮也。当天宝中,东北自曲靖州,西南至宣城,邑落相望,牛马被野。在石城、昆川、曲轭、晋宁、喻献、安宁至龙和城,谓之西爨。在曲靖州、弥鹿川、升麻川,南至步头,谓之东爨,风俗名爨也。初,爨归王为南宁川都督,理石城,袭杀盖骋、盖启父子(案:原本讹作“孟轲”“孟启”,今据《新唐书》改正),遂有升麻川。归王兄摩?,?生崇道,理曲轭川,为两爨大鬼主。崇道弟日进、日用在安宁城。及章仇兼琼开步头路,方于安宁筑城。群蛮骚动,陷杀筑城使者。玄宗遣使敕云南王蒙归义讨之。归义师次波州,而归王及崇道兄弟、爨彦璋等十余人诣军门拜谢,请奏雪前事。归义露章上闻,往返二十五日,诏书下,一切释罪。无何,崇道杀日进,又阴害归王。归王妻阿姹,乌蛮女也,走投父母,称兵相持,诸爨豪乱。阿姹私遣使诣乌蒙舍川求投,归义即日抗疏奏闻。阿姹男守偶(案:“守偶”《新唐书》作“守隅”),遂代归王为南宁州都督,归义仍以女妻之。又以一女妻崇道男辅朝。崇道内怀忿惋,外示和平,犹与守偶母子日相攻伐。阿姹又诉于归义,兴师问罪。行次昆川,信宿,而曲轭川溃散,崇道南走黎川。归义尽俘其家族羽党,并杀辅朝而取其女。崇道俄亦被杀,诸爨由是离弱。及归义卒,子阁罗凤立,守偶并妻归河赕(案:“河赕”原本作“阿体”,今从《唐书》改正),从此与皇化隔绝。阿姹自为乌蛮部落王,从京师朝参,大蒙恩赏。阁罗凤遣昆川城使杨牟利以兵团胁西爨,徙二十余万户于永昌城,乌蛮以言语不通,多散林谷,故得不徙。是后自曲靖州、石城、升麻川、昆川南至龙和以来,荡然兵荒矣。日用子孙今立在永昌城。界内乌蛮种类稍稍复振,后徙居西爨故地,今与南诏为婚姻之家。
南蛮去安峰州林西原界二十二日程。
自大中八年,安南都护擅罢林西原防冬戍卒,洞主李由独等七绾首领被蛮诱引,复为亲情,日往月来,渐遭侵轶,罪在都护失招讨之职,乖经略之任。臣于咸通三年春三月四日,奉本使尚书蔡袭手示,密委臣单骑及健步二十以下人,深入贼帅朱道古营寨。三月八日,入贼重围之中。蛮贼将杨秉忠、大羌杨阿触、杨酋盛悉是乌蛮贼人,同迎,言辞狡诈。臣郤迥一一白于都护王宽。宽自是不明,都无远虑,领得臣书牒,全无指挥,擅放军回,苟求朝奖,致令臣本使蔡袭枉伤矢石,陷失城池。征之其由,莫非王宽之过!(案:此条原本文多讹脱,今据《通鉴考异》所引《蛮书》原文,订正考异。又云:蔡袭将兵代宽,宽为已替之人,安能擅放军回,令袭陷没,疑《蛮书》“擅放军回”上少“蔡京”二字,盖“蔡京”时为岭南西道节度,贪懦败事,故《考异》云然。)
独锦蛮,乌蛮苗裔也。在秦藏南,去安宁两日程。天宝中,为蹄州刺史(案:“蹄州”原本作“岿州”,今据《新唐书》改正)。其族多姓李。异牟寻母,独锦蛮之女也。牟寻之姑,亦嫁独锦蛮。独锦蛮之女,为牟寻妻,有子委负监。贞元十年,为大将军,在勃弄栋川为城。贞元十年,以尚书祠部郎中兼御吏中丞袁滋、内给事俱文珍、刘幽岩入云南,持节册南诏异牟寻为云南王,为西南之藩屏。牟寻男閤劝已后继为王(案:“贞元十年,以尚书”云云,至“后继为王”五十八字,与独锦蛮事不相涉,以文义推之,疑为《八诏篇》“蒙舍条”下之文,当在“不令侵掠”句后,错简于此)。
弄栋蛮,则白蛮苗裔也。本姚州弄栋县部落,其地旧为裒州。尝有部落首领为刺史,有误殴杀司户者,为府城论罪,遂卒家众(案:《新唐书。南诏传》云:“有为刺史者,误杀其参军,率族北走。”据其文,则此“卒”字当作“率”字,“家众”下,当有“北走”字,盖原本脱误),后分散在磨些江侧,并剑共诸川悉有之,余部落不去。当天宝中,姚州刺史张乾拖守城拒战,陷死殆尽。贞元十年,南诏异牟寻破掠吐蕃地邑,收获弄栋城,迁于永昌之城。
青蛉蛮,亦白蛮苗裔也,本青蛉县部落。天宝中,巂州初陷,有首领尹氏父兄子弟相率南奔河赕,阁罗凤厚待之。贞元年中,南诏清平官尹辅酋、尹宽求(案:《唐书》作“尹仇宽”),皆其人也。衣服言语与蒙舍略同。
裳人,本汉人也。部落在铁桥北,不知迁徙年月。初袭汉服,后稍参诸戎风俗,迄今但朝霞缠头,其余无异。贞元十年,南诏异牟寻领兵攻破吐蕃铁桥节度城,获裳人数千户,即移于云南东北诸川。今铁桥城为南蛮所据,差大将军为城使。
长裈蛮,本乌蛮之后,部落在剑川,属浪诏。其本俗皆衣长裈曳地,更无衣服,惟牛羊皮。南诏既破,剑浪遂迁其部落,与施、顺诸蛮居养给之。
河蛮,本西洱河人,今呼为河蛮。故城当六诏皆在,而河蛮自固洱河城邑。开元已前,尝有首领入朝,本州刺史受赏面归者,及南诏蒙归义攻拔大城,河蛮遂进迁化,皆羁制于浪诏。贞元十年,浪诏破败,复徙于云南东北柘东以居。柘东城去安南城三十九日程。咸通三年十二月二十七日,蛮贼逼交州池城(案:“逼”原本作“通”,今据《通鉴考异》所引《蛮书》文改正),河蛮在苏历旧城置营(案:“苏历”原本作“苏厝”,今从《通鉴考异》改正),及分布贼众在簰筏,士仅二千余人。
施蛮,木乌蛮种族也。铁桥西北大施体,施赕、敛寻皆其所居之地(案:《新唐书。南诏传》作施蛮居大施赕、敛寻赕,此文疑有误)。男以缯布为缦裆袴;妇人从顶横分其发;当额并顶后各为一髻。男女络身并跣足,披羊皮。部落主承上,皆吐蕃伪封为王。贞元十年(案:原本祗作“贞元年”,据《新唐书》乃“贞元十年”事,今补入),南诏攻城邑,虏其王寻罗并宗族置于蒙舍城,养给之。
顺蛮,本乌蛮种类,初与施蛮部落参居剑、共诸川。咩罗皮、铎罗望既失邆川、浪穹,退而逼夺剑,共,由是迁居铁桥已上,其地名剑羌,在敛寻赕西北两百里,男女风俗与施蛮略同,其部落主吐蕃亦封王。贞元十年,南诏异牟寻虏其王傍弥潜宗族,置于云南白岩,养给之。其施蛮部落百姓,则散隶东北诸川。
磨蛮,亦乌蛮种类也。铁桥上下及大婆、小婆、三探览、昆池等川,皆其所居之地也。土多牛羊,一家即有羊群。终身不洗手面,男女皆披羊皮,俗好饮酒歌舞。此种本姚州部落百姓也。南诏既袭破铁桥及昆池等诸城,凡虏获万户,尽分隶昆川左右及西爨故地。
磨些蛮在施蛮外,与南诏为婚姻家,又与越析诏姻娅。
扑子蛮,勇悍矫捷。以青婆罗缎为通身袴。善用白箕竹,深林间射飞鼠,发无不中。部落首领谓酋为上。无食器,以芭蕉叶藉之。开南、银生、永昌、寻传四处皆有,铁桥西北边延澜沧江亦有部落。臣本使蔡袭咸通四年正月三日阵面上生擒得扑子蛮,拷问之,并不语,截其腕亦不声。安南子城虞候梁轲云是“扑子蛮”。今梁轲见在贼中,僣称朱鸢县令。其梁轲始由再宾任使(案:“再宾”二字未详),前后三度到蛮王处通好,结构祸胎。
寻传蛮,阁罗凤所讨定也。俗无丝绵布帛,披波罗皮。跣足可以践履榛棘,持弓挟矢射豪猪(案:“豪”字原本作“蒙”,今据《新唐书。南诏传》改正)。生食其肉,取其两牙,双插髻傍为饰,又条猪皮以系腰。每战斗,即以笼子笼头,如兜鉴状。臣本使蔡袭咸通三年十二月二十七日,以小枪镖得一百余人。臣本使蔡袭问梁轲见有竹笼头,猪皮系腰,遂说寻传蛮本末。江西将军士取此蛮肉为炙。
裸形蛮,在寻传城西三百里为窠穴,谓之为野蛮。阁罗凤既定寻传,而令野蛮散居山谷。其蛮不战自调伏,集战自召之(案:二语文义未明,疑有脱误)。其男女遍满山野,亦无君长。作擖栏舍屋(案:“擖”《说文》、《集韵》并音“劼”音“臈”,刮也,挞也)。多女少男,无农田,无衣服,惟取木皮以蔽形。或十妻、五妻共一丈夫,尽日持弓,不下擖栏。有外来侵暴者,则射之。其妻入山林采拾虫鱼菜螺蚬等归,啖食之。去咸通三年十二月二十一日,亦为群队,当阵面上。如有不前冲,前监阵正蛮旋刃其后。
望苴子蛮,在澜沧江以西,是盛罗皮所讨定也。矫捷,善于马上用枪铲。骑马不用鞍,跣足,衣短甲,才蔽胸腹而已。股膝皆露,兜鏊上插犛牛尾,驰突若飞,其妇人亦如此。南诏及诸城镇大将出兵,则望苴子为前驱。咸通四年正月二十三日,蔡袭城上以车弩射得望苴子二百人,马三十余匹。二月七日城陷,及臣本使蔡袭在左膊中箭,元从已尽。臣右腕中箭,携印浮水渡江。荆南、江西、鄂、岳、襄州将健约四百余人(案:此句原脱“荆南”二字,又“岳”字讹作“兵”字,今从《通鉴》改正),携陌刀,骑马突到城东水际。荆南都虞候元惟德、管都头谭可言、江西军判官传门谓将士曰:“诸儿郎等,水次无船,入水必死。与诸兄弟每一个人杀得两蛮贼,我辈亦得便宜。”遂相率入东罗城,拥门里,一边排长刀,一边排长马,突其蛮贼,从城外水次骑马入门,悉无备敌。臣见僧无碍说云(案:此句原本作“臣见僧元得”,今考《通鉴考异》有引樊绰所说“僧无碍”之文,知“得”。“碍”字形相近,而“无”又讹为“元”耳,谨改正),此日午前旋杀贼并马,仅二三千贼,马三百来匹。蛮贼杨思缙(案:《唐书》作“思僣”误)在子城内一更时始知,出救。翌日,以马肉分俵十二营贼众。
望蛮外喻部落,在永昌西北。其人长排持稍,前往无敌,又能用木弓短箭,箭镞傅毒药,所中人立毙。妇人亦跣足,以青布为衫裳,联贯珂贝、巴齿、真珠,斜络其身数十道。有夫者竖分两髻,无夫者顶为一髻。其地宜沙牛,亦大于诸处,牛角长四尺已来。妇人惟嗜乳酪,肥白,俗好遨游。
黑齿蛮、金齿蛮、银齿蛮、绣脚蛮、绣面蛮,并在永昌、开南(案:“开南”《新唐书》作“关南”与此异),杂类种也。黑齿蛮以漆漆其齿,金齿蛮以金镂片裹其齿。有事由见人,则以此为饰,食则去之。皆当顶为一髻,以青布为通身袴,又斜披青布条。(案:此处脱银齿蛮一条)绣脚蛮则于踝上排下周匝刻其肤为文彩,衣以绯布,以青色为饰。绣面蛮初生后出月,以针刺面上,以青黛傅之。僧耆(案“僧耆”亦蛮部之名,此下当有脱文)悉属西安城,皆为南诏总之,攻战亦召之。
穿鼻蛮、长鬃蛮、栋峰蛮,其蛮并在柘东南,生杂类也。穿鼻蛮部落以径尺金环穿鼻中隔,下垂过领。若是君长,即以丝绳系其环,使人牵起乃行。其次者,以花头金钉两枚从鼻两边穿,令透出鼻孔中。长鬃蛮部落、栋峰蛮部落,发黑而长,当额前为一长髻,下过脐,每行即以物撑起。若是君长,即使两女人前各持一物,两边撑其髻乃行。今亦为南诏所总,攻战即点之。
茫蛮部落,并是开南杂种也。“茫”是其君之号,蛮呼茫诏。从永昌城南,先过唐封,以至凤蓝茸,以次茫天连,以次茫吐薅。又有大赕、茫昌、茫盛、恐茫、藓茫(案:“藓”《新唐书》作“鲊”)、施茫,皆其类也。楼居,无城郭,或漆齿,皆衣青布袴,藤篾缠腰,红缯布缠髻,出其余垂后为饰。妇人披五色娑罗笼。孔雀巢人家树上,象大如水牛。土俗养象以耕田,仍烧其粪。贞元十年,南诏异牟寻攻其族类。咸通三年十二月二十一日,亦有此茫蛮,于安南苏历江岸聚二三千人队。
粟栗两姓蛮、雷蛮、梦蛮,皆在茫部台登城东西散居,皆乌蛮、白蛮之种族。丈夫妇人以黑缯为衣,其长曳地。又东有白蛮,丈夫妇人以白缯为衣,下不过膝。梦蛮主苴梦冲(案:“苴”原本作“首”,今从《唐书》改正),开元末,尝受恩赐于国,而暮年又私于吐蕃。贞元七年,西川节度使韦皋遣巂州刺史苏隗(案:《唐书》作“苏峞”)就杀梦冲,因别立鬼主,以总其部落,共推为蛮长。贞元中,船持为都大鬼主,其时梦冲及骠傍皆卑事之,亦呼为东蛮。
丰巴蛮(案:“丰巴”《唐书》作“丰琶”),本出巂州百姓,两林南二百里而居焉。丰巴部落,贞元中,大鬼主骠傍、阿诺两姓乃诺蛮部落,皆为丰巴部落。心长向国。(案:此一段文有脱误)
崇魔蛮,去安南管内林西原十二日程。溪洞而居,俗养牛马。比年与汉博易,自大中八年经略使苛暴,令人将盐往林西原博牛马,每一头匹只许盐一斗,因此隔绝,不将牛马来。
桃花人,本属安南林西原七绾洞主大首领李由独管辖,亦为境上戍卒,每年亦纳赋税。自大中八年被峰州知州官申文状与李涿,请罢防冬将健六千人,(案:“与李涿”三字,原本作“与缘”,今据《通鉴考异》所引《蛮书》文改正)不要味、真、登州境上防遏。(案:“味”原本作“来”,今据《通鉴考异》所引《蛮书》文改正)其由独兄弟所不禁,被蛮柘东节使与书信(案“书信”原本作“善信”,今据《通鉴考异》所引《蛮书》文改正),将外甥嫁与李由独小男,补柘东押衙。自此之后,七绾洞悉为蛮收管。臣于咸通三年三月八日入贼重围,因见柘东蛮判官杨忠义背后领八个蛮持弓枪,臣因问贼帅朱道古根源。切以桃花人今亦呼桃花蛮也,本安南林西原七绾洞左右侧居人,披羊皮,或披毡,前梳髻。虽拘于蛮,心皆向唐化。咸通三年三月二十一日,仅五六千人,安南城西角下营。蛮贼杨思缙委罗伏州扶邪县令麻光高部领之(案:“光高”原本作“先高”,今据《通鉴考异》有引《蛮书》思缙、光高部领之文,知“先”字常作“光”字,谨改正)。
卷五
《贝佥》者,州之名号也。韦齐休《云南行记》有十《贝佥》,字作此《贝佥》字。案:“《贝佥》”字,原本误作“脸”,今从《一统志》改正。又韦齐休《云南行记》七字原本误作大书,今亦改正。
大和、阳苴咩谓之阳《贝佥》,大厘谓之史《贝佥》,邆川谓之赕《贝佥》,蒙舍谓之蒙舍《贝佥》,白崖谓之勃弄《贝佥》(案:标题称六《贝佥》,第十卷亦有六《贝佥》之文,此所别乃止五《贝佥》,疑后龙口一城当亦为一《贝佥》,系传写误脱一句也)。云南、柘东、永昌、宁北、镇西及开南、银生等七城则有大军将领之,亦称节度。贞元十年,掠吐蕃,铁桥城,今称铁桥节度,其余镇皆分隶焉(案:自“云南柘东”至“皆分隶焉”五十二字,与六崄文不相属,疑为第六篇“云南城镇”条下之文,错简于此)。
大和城、大厘城、阳苴咩城,本皆河蛮所居之地也。开元二十五年,蒙归义逐河蛮,夺据大和城。后数月,又袭破苴咩盛罗皮,取大厘城,仍筑龙口城为保障。阁罗凤多由大和、大厘、邆川来往。蒙归义男等初立大和城,以为不安,遂改创阳苴咩城。
大和城,北去阳苴咩城一十五里。巷陌皆垒石为之,高丈余,连延数里不断。城中有大牌,阁罗清平官王蛮利之文(案:《旧唐书》阁罗凤得西泸令郑回,甚爱重之,更名“蛮利”,后为清平官。此云“王蛮利”者,疑即其人也)。论阻绝皇化之由,受制西戎之意。
龙口城,阁罗凤所筑。荣抱玷苍南麓数里,城门临洱水下。河上桥长百余步,过桥分三路:直南蒙舍路,向西永昌路,向东白崖城路。
大厘城,南去阳苴洋城四十里,北去龙口城二十五里,邑居人户尤众盛,罗皮多在此城。并阳苴咩并邆川,今并南诏往来所居也。家室共守,五处如一。东南十余里有舍利水城,在洱河中流岛上。四面临水,夏月最清凉,南诏常于此城避暑。
阳苴咩城,南诏大衙门,上重楼,左右又有阶道,高二丈余。甃以青石为蹬。楼前方二三里,南北城门相对。太和来往通衢也。从楼下门行三百步至第二重门,门屋五间,两行门楼相对,各有榜,并清平官、大军将、六曹长宅也。入第二重门行二百余步,至第三重门。门列戟,上有重楼。入门是屏墙,又行一百余步至大厅,阶高丈余。重屋制如蛛网,架空无柱。两边皆有门楼,下临清池。大厅后小厅,小厅后即南诏宅也。客馆在门楼外东南二里。仅前有亭,亭临方池,周回七里,水深数丈,鱼鳖悉有。
邆川城,旧邆川也,南去龙口城十五里。初望父部落居之,后浪穹诏丰咩袭而夺之。丰咩孙铎望与南诏战败,退保剑川南,遂有城。城依山足,东距泸水,北有泥沙。自阁罗凤及异牟寻皆填固增修,最为名邑。东北有史郎川,又东禄诺品川,又北俄坤。
蒙舍川,罗盛已上之地。旧为蒙舍州,去龙口城一日程。当五诏俱存,而蒙舍北有蒙巂诏,即杨瓜州也,同在一川,地气有瘴,肥沃宜禾稻。又有大池,周回数十里,多鱼及凌芡之属。川中水东南与勃弄川合流。南有笼磨些川。凡邆川河,蒙舍谓之川赕。然邑落人众,蔬果水凌之味,则蒙舍为尤殷。
渠敛赵,本河东州也。西岩有石和城。乌蛮谓之“土山坡陀”者,谓此州城及大和城俱在陂陀山上故也。州中列树夹道为交流,村邑连甍,沟塍弥望。大族有王、杨、李、赵四姓,皆白蛮也。云是沮蒲州人,迁涉至此,因以名州焉。东北至毛郎川,又东北至宾居汤,又北至越析川,磨些诏故地也。
白崖城在勃弄川,天宝中附于忠、城、阳等五州之城也。依山为城,高十丈,四面皆引水环流,惟开南北两门。南隅是旧城,周回二里。东北隅新城,大历七年阁罗凤新筑也。周回四里。城北门外有慈竹丛,大如人胫,高百尺余。地内有阁罗凤所造大厅,修廊曲厅,厅后院橙枳青翠,俯临北墉。旧城内有池方三百余步,池中有楼舍,云贮甲仗。川东西二十余里,南北百余里。清平官已下,官给分田,悉在。南诏亲属亦住此城傍。其南二十里有蛮子城,阁罗凤庶弟诚节母子旧居也。正南去开南城十一日程。
卷六
云南城,天宝中阁罗凤所规置也。尝为信州地。城池郭邑皆如汉制。州中南北二十余里,东西四十五里。带邑及过山虽有三千余户,田畴多废,闾里少人。诸葛亮分永昌东北置云南郡,斯即其故地也。西隔山有品《贝佥》赕,亦名清字川,尝为波州。大池绕山,长二十余里,波州废地在池东南隅。故渭北节度段子英,此州人也。故居、坟墓皆在。云南东第二程有欠舍川,大都部落第三程至石鼓驿,旧化川也。第四程至曲驿,有大览赕、小览赕,汉旧览州也。
弄栋城在故姚州川中,南北百余里,东西三十余里。废城在东岩山上。当川中有平岩,周回五六顷,新筑弄栋城在其上。管杂蛮数部落,悉无汉人。姚州百姓陷蛮者,皆被移隶远处。
柘东城,广德二年凤伽异所置也。其地汉旧昆川,故谓昆池。东北有井邑城隍,城西有汉城,土俗相传云是庄蹻故城。城之东十余里有穀昌村,汉穀昌王故地也。贞元十年,南诏破西戎,迁施、顺、磨些诸种数万户以实其地。又从永昌以望苴子、望外喻等千余户分隶城傍,以静道路。
晋宁州,汉滇河故地也。在柘东城南八十里晋平川,幅员数百里,西爨王墓,累累相望。
石城川,味县故地也。贞观中,为郎州,开元初改为南宁州。州城即诸葛亮战处故城也。城中有诸葛亮所撰文,立二碑,背上篆文曰:“此碑如倒,蛮为汉奴。”近年蛮夷以木搘柱(案:《新唐书》谓诸葛亮碑在柘东城,与此不合,盖《唐书》之误)。臣今春见安南兵马使郭延宗曾奉使至柘东,停住一月日,馆穀勤厚,赠遗不轻(案:以上五句与上下文不相属,疑亦错简在此)。又有夔鹿弄川,汉同劳县故地也(案:《旧唐书。地理志》郎州有同乐县,“同劳”疑即“同乐”之误)。在龙河遇川南百余里。
石城南面有新丰川,汉南宁州新丰县故地也。废城墙堑犹在,大小石城川同。
升麻川西川南有曲轭川,汉南宁州同起县也。
安宁镇,去柘东城西一日程,连然县故地也。通海镇,去安宁西第三程至龙封驿。驿前临瘴川,去柘东城八日程,汉俞元县故地也。量水川(案:《旧唐书。地理志》黎州有梁水县,“量水”盖即“梁水”转音之讹),汉旧黎州。今吐蕃呼为量水川。通海城南十四日程至步头,从步头船行沿江三十五日出南蛮,夷人不解舟船,多取通海城路贾勇步入真、登州、林西原,取峰州路行。量水川西南至龙河,又南与青木香山路直,南至昆仑国矣。
宁北城,在汉碟榆县之东境也。本无城池,今以浪人诏矣罗君旧宅为理所。东地有野共川,北地有虺川,又北有虺川,又北有郎婆川,又北有桑川,即至铁桥城北九赕川。又西北有罗眉川,又西牟郎共城,又西至傍弥潜城。西有盐井,盐井西有敛寻城。皆施蛮、顺蛮部落今所居之地也。又西北至聿赍城,又西北至弄视川。
铁桥城在剑川北三日程,川中平路有驿。贞元十年,南诏蒙异牟寻用军破东西两城,斩断铁桥,大笼官已下投水死者以万计。今西城南诏置兵守御,东城至神川以来,半为散地。见管浪加萌、于浪、传兖、长裈、磨些、扑子、河人、弄栋等十余种。
昆明城,在东泸之西,去龙口十六日程。正北有讳苴川,正南至松外城,又正南至龙怯河,西南至小婆城,又西南至大婆城,西北至三探览城,又西北至铁桥东城。其铁桥上下乃昆明、双舍,至松外已东,边近泸水,并磨些种落所居之地。
永昌城,古哀牢地,在玷苍山西六日程。西北去广荡城六十日程。广荡城接吐蕃界。隔候雪山,西边大洞川,亦有诸葛武侯城。城中有神庙,土俗咸共敬畏,祷祝不阙。蛮夷骑马,遥望庙即下马趋走。西南管柘南城,土俗相传,呼为要镇。正南过唐封川,至茫天连。自澜沧江已西,越赕扑子,其种并是望苴子。俗尚勇力,土又多马。开元已前闭绝,与六诏不通。盛罗皮始罢柘俞城,阁罗凤已后,渐就柔服。通计南诏兵数三万,而永西居其一。又杂种有金齿、漆齿、银齿、绣脚、穿鼻、裸形、磨些、望外喻等,皆三译四译,言语乃与河赕相通。
银生城在扑赕之南,去龙尾城十日程,东南有通镫川,又直南通河普川,又正南通羌浪川,却是边海无人之境也。东至送江川,南至邛鹅川,又南至林记川,又东南至大银孔,又南有婆罗门、波斯、阇婆、勃泥昆仑数种。外通交易之处,多诸珍宝,以黄金麝香为贵货。扑子、长鬃等数十种蛮。又开南城在龙尾城南十一日程,管柳追和都督城,又威远城、奉逸城、利润城,内有盐井一百来所。茫乃道并黑齿等类十部落,皆属焉。陆路去永昌十日程,水路下弥臣国三十日程。南至南海,去昆仑三日程。中间又管模迦罗、干泥、礼强子等族类五部落。越礼城在永昌北,管长傍、藤弯。长傍城,三面高山,临禄{曰斗}江。藤湾城南至磨些乐城,西南有罗君寻城。又西至柯城,渡水郎阳川,直南过山至押西城。又南至首外川,又西至茫部落,又西至盐井,又西至拔熬河。丽水城、寻传大川城,在水东。从上郎坪北里眉罗苴盐井,又至安西城,直北至小婆罗门国。东有宝山城,又西渡丽水至金宝城。眉罗苴西南有金生城。从金宝城北牟郎城渡丽水,至金宝城。从金宝城西至道吉川,东北至门波城,西北至广荡城,接吐蕃界。北对雪山,所管部落与镇西城同。镇西城南至苍望城,临丽水,东北至弥城,西北至丽水渡。丽水渡而南至祁鲜山,山西有神龙河栅。祁鲜已西,即裸形蛮也。管摩零都督城在山上,自寻传、祁鲜已往,悉有瘴毒,地平如砥,冬草木不枯,日从草际没。诸城镇官惧瘴疠,或越在他处,不亲视事。南诏特于摩零山上筑城,置腹心,理寻传、长傍、摩零、金、弥城等五道事云。凡管金齿、漆齿、绣脚、绣面、雕题、僧耆等十余部落。
卷七
从曲靖州已南,滇池已西,土俗唯业水田,种麻、豆黍、稷,不过町疃。水田每年一熟,从八月获稻,至十一月十二月之交,便于稻田种大麦,三月四月即熟。收大麦后,还种粳稻。小麦即于冈陵种之,十二月下旬已抽节如三月,小麦与大麦同时收刈。其小麦面软泥少味,大麦多以为麨,别无他用。酝酒以稻米为麹者,酒味酸败。每耕田用三尺犁,格长丈余,两牛相去七八尺,一佃人前牵牛,一佃人持按犁辕,一佃人秉耒。蛮治山田,殊为精好。悉被城镇蛮将差蛮官遍令监守催促。如监守蛮乞酒饭者,察之,杖下捶死。每一佃人,佃疆畛连延或三十里,浇田皆用源泉,水旱无损。收刈已毕,官蛮据佃人家口数目,支给禾稻,其余悉输官。
蛮地无桑,悉养柘,蚕绕树。村邑人家,柘林多者数顷,耸干数丈。三月初,蚕已生,三月中,茧出。抽丝法稍异中土。精者为纺丝绫,亦织为锦及绢。其纺丝入朱紫以为上服。锦文颇有密致奇采,蛮及家口悉不许为衣服。其绢极粗,原细入色(案:“原细”二字未详),制如衾被,庶贱男女计以披之。亦有刺绣,蛮王并清平官礼衣悉服锦绣,皆上缀波罗皮(南蛮呼大虫为“波罗密”)。俗不解织绫罗,自大和三年蛮贼寇西川,虏掠巧儿及女工非少,如今悉解织绫罗也。
白银生城、柘南城、寻传、祁鲜已西,蕃蛮种并不养蚕,唯收婆罗树子破其壳,中白如柳絮,组织为方幅,裁之笼头,男子妇女通服之。骠国、弥臣、诺悉诺,皆披罗缎。
其盐出处甚多,煎煮则少。安宁城中皆石盐井,深八十尺,城外又有四井,劝百姓自煎。天宝八载,玄宗委特进何履光统领十道兵马,从安南进军伐蛮国。十载,已收复安宁城并马援铜柱,本定疆界在安宁,去交阯四十八日程,安宁郡也。何履光本是邕管贵州人,旧尝任交、容、广三州节度。天宝十五载,方收蛮王所坐大和城之次,属安禄山造逆,奉玄宗诏旨将兵赴西川,遂寝其收复(案:此条乃叙次盐井所在,其“天宝八载”以下一百十四字,于上下语意不相属,疑亦他处之文,因安宁城而错误在此)。升麻、通海已来,诸爨蛮皆食安宁井盐,唯有览赕城内郎井盐洁白味美,惟南诏一家所食取足外,辄移灶缄闭其井。泸南有美井盐,河赕、白崖、云南已来,供食。昆明城有大盐池,比陷吐蕃。蕃中不解煮法,以咸池水沃柴上,以火焚柴成炭,即于炭上掠取盐也。贞元十年春,南诏收昆明城,今盐池属南诏,蛮官煮之如汉法也。东蛮、磨些蛮诸蕃部落共食龙怯河水,中有盐井两所。敛寻东南有傍弥潜井、沙追井,西北有若耶井、讳溺井,剑川有细诺邓井,丽水城有罗苴井,长傍诸山皆有盐井,当土诸蛮自食,无榷税。蛮法煮盐,咸有法令。颗盐每颗约一两二两,有交易即以颗计之。
茶出银生城界诸山,散收无采造法。蒙舍蛮以椒、姜、桂和烹而饮之。
荔枝、槟榔、诃黎勒、椰子、桄榔等诸树,永昌、丽水、长傍、金山并有之。
甘桥,大厘城有之,其味酸。宁赕有桥,大如覆柸(案:“桥”疑“橘”字之讹)。
丽水城又出波罗蜜果,大者若汉城甜瓜,引蔓如萝卜,十一月十二月熟。皮如莲房,子处割之,色微红,似甜瓜,香可食。或云此即思难也,南蛮以此果为珍好。禄{曰斗}江左右亦有波罗蜜果,树高数十丈,大数围,生子,味极酸。蒙舍、永昌亦有此果,大如甜瓜,小者似橙柚,割食不酸,即五香味。土俗或呼为“长傍果”,或呼为“思漏果”,亦呼“思难果”。其次有雄黄,蒙舍川所出。
青木香,永昌出,其山多青木香山,在永昌南三日程。
获歌诺木,丽水山谷出。大者如臂,小者如三指,割之色如黄蘖。土人及赕蛮皆寸截之。丈夫妇女久患腰脚者,浸酒服之,立见效验。
藤{艹弥},生永昌、河赕。缘皮处无竹根,以藤渍经数月,色光赤,彼土尚之(案:此条文义未明,疑有讹脱)。
孟滩竹,长傍出,其竹节度三尺,柔细可为索,亦以皮为麻。
野桑木,永昌、巴西诸山谷有之,生于石上。及时月择可为弓材者,先截其上,然后中割之,两向屈令至地,候木性定,断取为弓。不施筋漆,而劲利过于筋弓,蛮中谓之《月真》弓者是也。
生金,出金山及长傍诸山、藤充北金宝山。土人取法,春冬间先于山上掘坑,深丈余,阔数十步。夏月水潦降时,添其泥土入坑,即于添土之所沙石中披拣。有得片块,大者重一斤,或至二斤,小者三两五两,价贵于麸金数倍。然以蛮法严峻,纳官十分之七八,其余许归私。如不输官,许递相告。麸金出丽水,盛沙淘汰取之。沙赕法,男女犯罪,多送丽水淘金。长傍川界三面山并出金,部落百姓悉纳金,无别税役、征徭。
银,会同川银山出。锡,瑟瑟山中出,禁戢甚严。
琥珀,永昌城界西去十八日程琥珀山掘之,去松林甚远。片块大重二十余斤。贞元十年,南诏蒙异牟寻进献一块,大者重二十六斤,当日以为罕有也。
马,出越赕川东面一带,岗西向,地势渐平,乍起伏如畦畛者,有泉地美草,宜马。初生如羊羔,一年后,纽莎为拢头縻系之。三年内饲以米清粥汁,四五年稍大,六七年方成就。尾高,尤善驰骤,日行数百里。本种多骢,故代称越赕骢,近年以白为良。膝充及申赕亦出马,次赕、滇池尤佳。东爨乌蛮中亦有马,比于越赕皆少。一切野放,不置槽枥。唯阳苴咩及大厘、登川各有槽枥,喂马数百匹。
犀,出越赕、高丽。其人以陷穽取之。每杀之时,天雨震雷暴作。寻传川界、壳弄川界亦出犀皮。蛮排甲并马,统备(案:《新唐书》作“统伦”)马骑甲仗,多用犀革,亦杂用牛皮。负排罗苴已下,未得系金佉苴者,悉用犀革为佉苴,皆朱漆之。
大虫,南诏所披皮,赤黑文深,炳然可爱。云大虫在高山穷谷者则佳,如在平川,文浅不任用。
麝香,出永昌及南诏诸山,土人皆以交易货币。
沙牛,云南及西爨故地并只生沙牛,俱绿地多瘴,草深肥,牛更蕃生犊子。天宝中,一家便有数十头。通海已南多野水牛,或一千二千为群。弥诺江巴西出犛牛,开南巴南养处,大于水牛。一家数头养之,代牛耕也。
鹿,傍西洱沙诸山皆有鹿。龙尾城东北息龙山,南诏养鹿处,要则取之。览赕有织和川及鹿川。龙足鹿白昼三十五十,群行啮草。
鲫鱼,蒙舍池鲫鱼大者重五斤,西洱河及昆池之南接滇池。冬月,鱼、雁、鸭、丰雉、水紥鸟遍于野中水际。
大鸡,永昌、云南出,重十余斤,嘴距劲利,能取鹯、鳄、《鸟戈》、鹊、凫、鸽、鸲、鹆之类。
象,开南、巴南多有之,或捉得,人家多养之,以代耕田也。猪、羊、猫、犬、骡、驴、豹、兔、鹅、鸭,诸山及人家悉有之。但食之与中土稍异。蛮不待烹熟,皆半生而吃之。
大羊多从西羌、铁桥接吐蕃界三千二千口将来博易。铎鞘,状如刀戟残刃。积年埋在高土中,亦有孔穴傍透。朱笴,出丽水,装以金穹铁簜,所指无不洞也。南诏尤所宝重。以名字呼者有六:一曰禄婆摩求,二曰亏云孚,三曰铎戢,四曰铎摩郱,五曰同铎(案:惟有五名,疑缺其一)。昔时越析诏于赠有天降铎鞘;后部落破败,盛罗皮得之,今南诏蛮王出军,手中双执者是也。贞元十年,使清平宫尹辅酋入朝,献其一。
郁刀,次于铎鞘。造法:用毒药、虫、鱼之类,又淬以白马血,经十数年乃用。中人肌即死,俗秘其法,粗问得其由。
南诏剑,使人用剑,不问贵贱,剑不离身。造剑法:锻生铁,取迸汁,如是者数次,烹炼之。剑成即以犀装头,饰以金碧。浪人诏能铸剑,尤精利,诸部落悉不如,谓之浪剑。南诏所佩剑,已传六七代也。
枪、箭多用斑竹,出蒙舍、白崖、诏南山谷,心实,圆紧,柔细,极力屈之不折,诸所出皆不及之。
卷八
其蛮丈夫一切披毡,其余衣服略与汉同,唯头囊特异耳。南诏以红绫,其余向下皆以皂绫绢。其制度取一幅物,近边撮缝为角,刻木如樗蒲头,实角中,总发于脑后为一髻,即取头囊都包裹头髻上结之。羽仪已下及诸动有一切房甄别者(案:此句疑有讹脱),然后得头囊。若子弟及四军罗苴己下,则当额络为一髻,不得带囊角;当顶撮髽髻,并披毡皮。俗皆跣足,虽清平宫、大军将亦不以为耻。曹长已下,得系金佉苴(案:原本阙“金”字,今据《新唐书》增入)。或有等第载功褒奖得系者,不限常例。
贵绯、紫两色,得紫后,有大功则得锦。又有超等殊功者,则得全披波罗皮。其次功,则胸前背后得披,而阙其袖。又以次功,则胸前得披,并阙其背。谓之“大虫皮”,亦曰“波罗皮”。谓腰带曰“佉苴”。
妇人,一切不施粉黛,贵者以绫锦为裙襦,其上仍披锦方幅为饰。两股辫其发为髻,髻上及耳,多缀真珠、金、贝、瑟瑟、琥珀。贵家仆女亦有裙衫,常披毡,及以赠帛韬其髻,亦谓之头囊。
南诏有妻妾数百人,总谓之诏佐。清平官、大军将有妻妾数十人。俗法:处子、孀妇出入不禁。少年子弟暮夜游行闾巷,吹壶卢笙,或吹树叶,声韵之中,皆寄情言,用相呼召。嫁娶之夕,私夫悉来相送。既嫁有犯,男子格杀无罪,妇人亦死。或有强家富室责资财赎命者,则迁徙丽水瘴地,终弃之,法不得再合。
每年十一月一日,盛会客,造酒醴,杀牛羊,亲族邻里更相宴乐,三月内作乐相庆,帷务追欢。户外必设桃茢,如岁旦然。改年即用建寅之月。其余节日,粗与汉同,唯不知有寒食清明耳。
每饮酒欲阑,即起前席奉觞相劝。有性所不能者,乃至起前席扼腕的颡,或挽或推,情礼之中,以此为重。取生鹅治如脍法,方寸切之,和生胡瓜及椒榝啖之,谓之“鹅阙”,土俗以为上味。南诏家食用金银,其余官将则用竹簟。贵者饭以筋不匙,贱者搏之而食。
一尺,汉一尺三寸也。一千六百尺为一里。汉秤一分三分之一。帛曰幂,汉四尺五寸也。田曰双,汉五亩也。
本土不用钱,凡交易缯、帛、毡、罽、金、银、瑟瑟、牛羊之属,以缯帛幂数计之,云某物色直若干幂。
凡人家所居,皆依傍四山,上栋下宇,悉与汉同,惟东西南北,不取周正耳。别置仓舍,有栏槛,脚高数丈,云避田鼠也,上阁如车盖状。
西爨及白蛮死后,三日内埋殡,依汉法为墓。稍富室广栽杉松。蒙舍及诸乌蛮不墓葬,凡死后三日焚尸,其余灰烬,掩以土壤,唯收两耳。南诏家则贮以金瓶,又重以银为函盛之,深藏别室,四时将出祭之。其余家或铜瓶、铁瓶盛耳藏之也。
言语音白蛮最正,蒙舍蛮次之,诸部落不如也。但名物或与汉不同,及四声讹重。大事多不与面言,必使人往来达其词意,以此取定,谓之行诺(才勺反)。
大虫谓之波罗密(亦名“草罗”)。犀谓之矣(读如咸)。带谓之佉苴,饭谓之喻,盐谓之宾,鹿谓之识,牛谓之舍,川谓之赕,谷谓之浪,山谓之和,山顶谓之葱路,舞谓之伽傍。加,富也。阁,高也。诺,深也。苴,俊也。东爨谓城为弄,谓竹为翦,谓盐为翦,谓地为眗,谓请为数,谓酸为制。言语并与白蛮不同。每出军征役,每蛮各携粮米一斗五升,各携鱼牖,此外无供军粮料者。蛮军忧粮易尽,心切于战,出界后,许行劫掠,收夺州溪源百姓禾米牛羊等辈。用军之次,面前伤刀箭,许将息。傥背后伤刀箭辄退者,即刃其后(案:此条当在第九卷《南蛮篇》中,是传写者误入于此)。
卷九
南俗:务田农菜圃,战斗不分文武,无杂色役。每有征发,但下文书与村邑理人处,克往来月日而已,其兵杖人各自赍,更无官给。百家已上有总佐一,千人已上有理人官一,人约万家以来,即制都督,递相管辖。上官授与四十双,汉二顷也。上户三十双,汉一顷五十亩。中户、下户各有差降。每家有丁壮,皆定为马军,各据邑居远近,分为四军,以旗幡色别其东南西北,每而置一将,或管千人,或五百人。四军又置一军将统之,如有赋盗入界,即罪在所入处面将。
罗苴子皆于乡兵中试入,故称四军苴子。戴光兜鍪(案:《新唐书。南诏传》作“戴朱鞮鍪”“光”字疑“朱”字之讹)负犀皮铜股排,跣足,历险如飞。每百人,罗苴佐一人管之。
负排,又从罗苴中拣入,无贝数。南诏及诸镇大军将起坐不相离捍蔽者,皆负排也。
羽仪亦无员数,皆清平官等子弟充,诸蛮不与焉,常在云南王左右,羽仪长帐前管系之。
羽仪长八人,如方内节度支衙官之属。清平官已下,每入见南诏,皆不得佩剑,唯羽仪长得佩剑。出入卧外,虽不主公事,最为心腹亲信。
其六曹长即为主外司公务。六曹长六人,兵曹、户曹、客曹、刑曹、工曹、会曹,一如内州府六司所掌之事。又有断事曹长,推鞫盗贼;军谋曹长,主阴阳占候;同伦长两人(案:“同伦”原本讹作“司仑”,今据后文改正),各有副都,主月终唱。(案:此字未详,疑误)。诸曹稽逋如录事之职。曹官文牒下诸城镇,皆呼主者。六曹长有课效明著,得迁补大军将。
大军将一十二人,与清平官同列。每日见南诏议事,出则领要害城镇,称节度。有事迹功劳殊尤者,得除授清平官(案:原本以除授为句,今据《唐书。南诏传》“大军将出治军壁。称节度,次补清平官”之文,是除授下应有“清平官”三字,原本盖因下条相属而误脱耳,今增入)。
清平官六人,每日与南诏参议境内大事。其中推量一人为内算官,凡有文书,便代南诏判押处置。有副两员同勾当。
又外算官两人,或清平官或大军将兼领之。六曹公事文书成,合行下者,一切是外算官,与本曹出文牒行下,亦无商量裁制。
又有同伦判官两人,南诏有所处分,辄疏记之,转付六曹。近年已来,南蛮更添职名不少。
凡试马军,须五次上。射中片板,为一次上;中双庶子(案:二字未详),为一次上;四十步外走马据(案:此字未详)颇柱,中斗子,为一次上;盘枪百转无失,为一次上;能算能书,为一次上。试过,有优给。
步卒须为五次上。玷苍山顶立旗,先上到旗下,为一次上;蓦一丈三尺坑过,为一次上;急流水上浮二千尺,为一次上;弄剑,为一次上;负一石五斗米四十里,为一次上。已上一一试过,得上次者补罗苴也。
蛮王为楼,及诸城镇林邑,但有空平处,即立木八十尺,刻其上为斗子,中间以墨三寸规之,名曰“颇柱”。所试人持竹剑,去颇柱四十步外,走马向前柱,中斗子者上,中第二规次之,中第一规为下。每农隙之时,邑中有马者,皆骑马于颇柱下试习。
每岁十一、十二月,农收既毕,兵曹长行文书境内诸城邑村谷,各依四军,集人试枪剑甲胄腰刀,悉须犀利,一事阙即有罪,其法一如临敌。布阵,罗苴子在前,以次弓手排下,以次马军三十骑为队。如此次第,常为定制。临行交错,为犯令。
每战,南诏皆遣清平官或腹心一人在军前监视。有用命不用命及功大小先后,一一疏记,回具白南诏,凭此为定赏罚。军将犯令,皆得杖,或至五十,或一百,更重者徙瘴地。诸在职之人,皆以战功为褒贬黜陟。
朝廷差使到云南,南诏迎接远送。自数年来,缘邕、交两地长吏苛暴,恣杀非事,致令众蛮告冤,因兹频来攻掠,伏蒙圣心,征发大军,指挥期于克复。其容州经管三十四羁縻州(案:《新唐书。地理志》岭南道羁縻州九十二,隶桂管者七州,隶邕管者二十六州,隶安南者四十一州,并无属容管者,与此稍有不合),伏请委安南大首领为刺史,武定州(案:《新唐书。地理志》武定州乃安南都护府所属羁縻州之一)亦请委大首领为长吏者,踵前许经略使眷顾亲属,奏元从押衙为刺史,恐非稳便。臣切知故安南前节度使赵昌相继十三年,缉理交阯,至今遗爱布在耆老,至境内无事。其时以都押衙杜英策为招讨副使,入院判案,每月料钱供给七十贯,以寄客张舟为经略判官,已后举张舟为都护。自李象古任安南经略使(案:原本作“李象古”,今考《唐书》李象古为安南都护,以苛刻失众,为贼杨清所害,盖即此人,今改正),恣意贪害,遂至征兵。续又有李涿继之诛剥(案:原本“涿”上脱“李”字,今据《通鉴》增入),令生灵受害,莫非长吏非人所致。
卷十
弥诺国、弥臣国,皆边海国也。呼其君长为寿。弥诺面白而长,弥臣面黑而短,性恭谨,每与人语,向前一步一拜。国无城郭。弥诺王所居屋之中大柱,雕刻为文,饰以金银。弥臣王以木栅居海际水中,以石狮子为屋四足,仍以板盖,悉用香木。百姓皆楼居,披婆罗笼,男女多好音乐。楼两头置鼓,饮酒即击鼓,男子携手楼中舞蹈为乐。在蛮永昌城西南六十日程。大和九年曾破其国,劫金银,掳其族三二千人,配丽水淘金。
骠国,在蛮永昌城南七十五日程,阁罗凤所通也。其国用银钱,以青砖为圆城,周行一日程。百姓尽在城内,有十二门。当国王所居门前有一大像,露坐高百余尺,白如霜雪。俗尚廉耻,人性和善少言,重佛法,域中并无宰杀。又多推步天文。若有两相诉讼者,王即令焚香向大像,思惟其非,便各引退。其或有灾疫及不安稳之事,王亦焚香对大像,悔过自责。男子多衣白毡,妇人当顶为高髻,以金银真珠为饰,著青婆罗裙,又披罗缎,行必持房。贵家妇,皆三人五人在傍持扇。有移信使到蛮界河赕,则以江猪、白毡及琉璃、罂为贸易(案:“罂”原本作“盟”,“贸易”原本作“加”,今从《新唐书。骠国传》改正)。与波斯及婆罗门邻接,西去舍利城二十日程。据《佛经》:“舍利城,中天竺国也。近城有沙山,不生草木”。《恒河经》云:“沙山中过”,然则骠国疑东天竺也。蛮贼大和六年劫掠骠国,虏其众三干余人,隶配柘东,令之自给。今子孙亦食鱼虫之类,是其种末也。咸通四年正月六日寅时,有一胡僧裸形,手持一仗,束白绢,进退为步,在安南罗城南面。本使蔡袭当时以弓飞箭,当胸中此设法胡僧,众蛮扶舁归营幕。城内将士无不鼓噪。
昆仑国,正北去蛮界西洱河八十一日程。出青木香、檀香、紫檀香、槟榔、琉璃、水精、蠡坯等诸香药、珍宝、犀牛等。蛮贼曾将军马攻之,被昆仑国开路放进军后,凿其路通江,决水掩浸,进退无计。饿死者万余,不死者昆仑去其右腕放回。
大秦婆罗门国,界永昌北,与弥诺国江西正东(案:此句疑有脱误)安西城楼接界,东去蛮阳苴咩城四十日程。蛮王善之,街来其国(案:此八字文不相属,疑有脱误)。
小婆罗门,与骠国及弥臣国接界,在永昌北七十四日程。俗不食牛肉,预知身后事。出见齿、《虫葛》、越诺。其大耳国往来,蛮夷善之,信其国。
夜半国,在蛮界苍望城,东北隔丽水城。其部落妇人唯与鬼通,能知吉凶祸福,本土君长崇信。蛮夷往往以金购之,要知善恶。
昆明、牂牁界接丽水,相近蛮贼曾攻不得,至今衔恨之。昆明、牂牁,本使臣蔡袭尝奏请分布军马,从黔府路入(案:此条之首,当有脱文)。
女王国,去蛮界镇南节度三十余日程。其国去驩州一十日程,往往与驩州百姓交易。蛮贼曾将二万人伐其国,被女王药箭射之,十不存一,蛮贼乃回。
水真蜡国、陆真蜡国,与蛮镇南相接,蛮贼曾领马军到海畔,见苍波汹涌,怅然收军却回(案:此篇乃载南蛮接壤之国,自此以下,皆别说他事,盖附录之文,传写失其标目耳。今各低一格,以别之)。
咸通四年六月六日,蛮贼四千余人,草贼朱道古下二千人,共棹小船数百只收郡州(案:《通鉴考异》引《唐实录》以“郡州”为“交州”,《补国史》亦同。是“郡州”乃州名也),得安南都押衙张庆宗、杜存陵、武安州刺史陈行余(案:《新唐书。地理志》武安州属安南都护府),以航舶战船十余只,筑损蛮贼船三十来只沉溺。臣九月二十一日,于膝州见安南虞候史孝慜,并得兵马使徐崇雅信,蛮贼不解水,悉皆溺死。吐蕃铁桥节度本属吐蕃,贞元十年,蒙异牟寻攻破,今并属蛮管(案:“吐蕃铁桥”节度以下二十五字,文义与上文不相属,是亦他处错简于此)。
异牟寻曾诈臣事吐蕃,吐蕃遂封异牟寻江。西卑贱,(案:以下皆纪册封南诏之事,此二十字文不用周,盖所纪册封一事,佚其前段,而此条佚其后段耳,今不可考,姑仍其旧)因遣曹长段南罗各同伦判官赵伽宽等九人,与南诏清平官尹辅酋及亲信李罗札将大马二十匹迎,子弟羽仪六人沿路视事。十五日至安南城。城使段伽诺出步军二百队,马军一百队夹道排立,带甲马六十队引前,步枪五百人随后,去城五十里迎候。十九日到曲驿。镇使杨盛出马军一百三十队、步军一百七十队,夹道排立,带甲马二百人引前,步枪三百人随后,去驿一十里迎接。二十一日过吹舍川。首领父老百余人,蛮夷百姓数千人,路傍罗列而拜,马上送酒。云南节度将五十匹马来迎。二十三日到云南城。节度蒙酋物出马军一百队,步军三百人夹道排立,带甲马一十队引前,步枪五百人随后,去城十一里迎候。门前父老二百余人,吐蕃封王数人,在路迎拜。是日,南诏使大军将兼户曹长王各苴来迎。二十四日到白崖城。城使尹瑳出马军一百队,步军二百队夹路排立,引马六十匹,步枪五百人,去城五里迎候。南诏遣大军将李凤岚,将细马一千匹并伎乐来迎。渠敛道中路客馆馆前父老二百余人,蛮夷百姓五六十人,路迎马前。大军将喻于念出马步军三百队夹路排立,引马六十匹,步枪三百人,去城五里迎候。南诏妹李波罗诺将细马一十匹来迎。入龙尾城客馆。南诏异牟寻叔父阿思将大马二百匹来迎。二十六日过大和城,南诏异牟寻从父兄蒙细罗勿(案:“罗勿”原本作“四勾”,今据《新唐书》改正)及清平官李异傍、大军将李千傍等,将细马六十匹来迎,皆金锬玉珂,拂髦振铎(案:“振”原本作“根”,今据《新唐书》改正)。夹路马步军排队二十余里。南诏蒙异牟寻出阳苴咩城五里迎。先饰大象一十二头引前,以次马军队,以次伎乐队,以次子弟持斧钺。南诏异牟寻衣金甲,披大虫皮,执双铎。男蒙阁劝在傍,步枪千余人随后,马上祗揖而退(原缺)“曰授册”(原缺),贞元十年十月二十七日阳苴咩城具仪注设位,旌节当庭,东西特立。南诏异牟寻及清平官已下,各具仪礼,面北序立,宣慰南诏使东向立,册立南诏使南向立,宣敕书,读册文讫(案:此条“册”字原本俱讹作“开”,今据文改正),相者引南诏蒙异牟寻离位受册,次受贞元十年历日。南诏及清平官已下稽颡再拜,手舞足蹈。庆退而言:“牟寻曾祖父开元中册云南王,祖父天宝中又蒙册袭云南王。自隔大国,向五十年。贞元中,皇帝圣明,念录微效,今又赐礼命,复睹汉仪,对扬天休,实感心肺。”其日楼下大会,又坐上割牲,用银平脱马头盘二面。牟寻曰:“此是天宝初先人任鸿胪少卿宿卫时(案:“卫”上原脱“宿”字,今补入),开元皇帝所赐。比宝藏不敢用,得至今。”又伎乐中有老人吹笛,妇人唱歌,各年近七十余。牟寻指之曰:“先人归蕃来国,开元皇帝赐胡部及龟兹音声各两部。今死亡零落尽,只余此二人在国。”酒既行,牟寻自捧杯擎跽劝让。册立使袁滋引杯酾酒曰:“南诏当深思祖宗绪业,坚守诚信,为西南藩屏,使后嗣有以传继也。”异牟寻嘘嘻曰:“敢不承命!”其年十一月七日事毕,发阳苴咩城。云南王蒙异牟寻以清平官尹辅酋十七人奉表谢恩,进纳吐蕃赞普锺印一面(案:《通鉴》吐蕃谓弟为锺,南诏服吐蕃时,封为赞普锺日东王)并献铎鞘、浪川剑、生金、瑟瑟、牛黄、琥珀、白毡、纺丝、象牙、犀角、越赕马、统备甲马、并甲文金,皆方土所贵之物也。仍令大军将王各苴、柘东副使杜伽诺具牛羊,领鞍马及丁夫三百人提荷食物。其年十一月二十四日送至石门,从石门更十日程到茂州。自后南蛮移心向化,遂与吐蕃仇隙。
伏缘数年之间,当州镇厘革南诏入朝人数,纵有经过者,邮传残薄。兼缘安南大中年(案:原本作“大中牟”,今据《唐书》及《通鉴》,宣宗大中十三年,杜棕为西川节度使,奏请节减南蛮习学子弟及入贡傔从人数,南诏怒,自是颇扰边境,书中所说,当指此事。“牟”字盖“年”字之讹,谨改正)奏请隔绝南诏往来通好,谨按《尚书》云:“抚我则后,虐我则仇”。本使蔡袭去年正月十四日内,四度中矢石,家口并元随七十余人,悉殒于贼所。臣长男韬及奴婢一十四口,并陷蛮陬。臣夙夜忧忆本使蔡袭,行坐痛心。切以蛮贼尚据安南,今江源并诸州各自固守,其首领将吏,去年春夏频请救兵。自是海门(案:安南既陷,以海门镇为行交州)不与发遣,并不给与戈甲弓弩,致令蛮贼侵掠州军。臣以南蛮从古及今,凡虏掠诸处百姓夷獠隶也处则贵。江源首领已下,知其配隶之事,固惜副卿必合戮力齐心,共御蛮夷之残暴(案:“臣”以下五十一字,文义未详,且不相属,当有脱误)。
又黔、泾、巴、夏四邑苗众,咸通三年春三月八日,因入贼朱道古营栅,竟日与蛮贼将大羌杨阿触、杨酋盛、柘东判官杨忠义话,得姓名,立边城,自为一国之由。祖乃盘瓠之后,其蛮贼杨羌等云绽盘古之后(案:“绽”字有讹)。此时缘单车问罪,莫能若是(案:“若”字有讹)。咸通五年六月,左授夔州都督府长史,问蛮、夷、巴、夏四邑根源,悉以录之,寄安南诸大首领。详录于此,为《蛮志》一十卷事,庶知南蛮首末之序(案:以下六条,又附录中旁及之文,今再低一格以别之)。
谨按《后汉。南蛮传》,昔高辛氏有戎寇吴将军为患其侵暴,乃下敕曰:“有人得戎寇吴将军头者,赐金百镒,封邑万家,妻以少女。”时帝有犬名盘瓠,后遂之寇所,因啮得吴将军头来,其寇遂平。帝大喜,因以官爵赉赐,犬不起。帝少女闻之,奏曰:“皇帝信不可失!深忧犬之为患。”帝曰:“当杀之。”女曰:“杀有功之犬,失天下之信矣!”帝曰:“善乎!”因请匹之。帝不得已。乃以配盘瓠。盘瓠得女,负入南山,处于石室。其处险阻,不通人迹。后生十二子,六男六女,自相匹偶,缉草木皮以为衣服。帝赐以南山,仍起高栏为居止之。其后滋蔓,自为一国(案:此文与今《后汉书。南蛮传》不同)。按王通明《广异记》云:“高辛时,人家生一犬,初如小特,主怪之,弃于道下。七日不死,禽兽乳之,其形继日而大,主人复收之。当初弃道下之时,以盘盛叶覆之,因以为瑞,遂献于帝,以盘瓠为名也。后立功,啮得戎寇吴将军头,帝妻以公主,封盘瓠为定边侯。公主分娩七块肉,割之,有七男,长大各认一姓,今巴东姓田、雷、再、向、蒙、旻、叔孙氏也。其后苗裔炽盛,从黔南逾昆、湘、高丽之地,自为一国。幽王为犬戎所杀,即其后也。盘瓠皮骨,今见在黔中,田、雷等家时祀之。”
巴中有大宗,廪君之后也。《汉书》巴郡本有四姓,巴氏、繁氏、陈氏、郑氏,皆出于武落锺离山。其山黑、赤二穴,巴氏之子生于赤穴,繁、陈、郑三姓生于黑穴。未有君长,俱事鬼。乃其掷剑于石穴,约能中者,奉以为君。巴氏子务相独中之。又令乘土船下夷水到盐阳,约能浮者为君。务相独浮,因立务相为君也。遂有神女谓廪君曰:“此地广大,鱼盐所出,请为留之。”廪君不许。神女暮来取宿,晨则化为飞虫,群蔽日月,天地晦冥,积十余日。廪君伺其便射之,天乃开朗。廪君方定居于夷水,三姓皆臣事之。廪君死,魂魄化为白虎,及惠王并巴蜀,以巴夷为蛮夷君,尚女。其人有罪,得以爵除。出赋二千一十六百万钱,三岁一出义赋一千八百钱,人出幏布八丈二尺,鸡羽三十鍭也(案:此文与今《后汉书。南郡蛮传》稍有异同)。
巴氏祭其祀,击鼓而祭,白虎之后也。按《华阳国志》,秦昭王时,白虎为害,多伤人。乃购之曰:“有杀得白虎者,封邑千家,继以金帛”。于是朐忍夷、廖仲药等,以竹弩射之,中而死。秦遂刻石,为夷人立盟曰:“夷人顷田不租,十妻不算,伤人不论。秦犯夷,输黄龙一只;夷犯秦,输清酒一钟。”夷人遂因号虎夷,一名弦头,刚勇颇有先人之风(案:所引《华阳国志》与今本文稍不同)。
按《秦纪》,“始皇十八年,巴郡出大人,长二十五丈,一夫两妻,号曰左右也。”是故左思《蜀都赋》云:“刚勇生其方,风谣尚其武。”
按《夔城图经》云:“夷事道,蛮事鬼。”初丧,鼙鼓以为道哀,其歌必号,其众必跳,此乃盘瓠白虎之勇也。俗传正月初夜,鸣鼓连腰以歌,为踏?虎之戏。五月十五日,招命骑健,画楫图舟,十船同角,千人齐声唱鼓扣舷,沿江腾波而下。俗三月八日为大节,以陈祠享,振铎、击鼓、师舞为敬也。
夷蜑居山谷(“蜑”即蛮之别名),巴夏居城郭。与中土风俗、礼乐不同。
云南诏蒙异牟寻与中国誓文,臣今录白进献。
贞元十年,岁次甲戌,正月乙亥,五月己卯,云南诏异牟寻及清平官、大军将与剑南西川节度使崔佐时(案:崔佐时乃韦皋所遣西川节度巡官,不可直称节度使,疑有脱文)谨诣玷苍山北,上请天、地、水三官,五岳、四渎及管川谷诸神灵同请降临,永为证据。念异牟寻乃祖乃父忠赤附汉。去天宝九载,被姚川都督张乾拖等离间部落,因此与汉阻绝,经今四十三年。与吐蕃洽和,为兄弟之国。吐蕃赞普册牟寻为日东王,亦无二心,亦无二志。去贞元四年,奉剑南节度使韦皋仆射书,具陈汉皇帝圣明,怀柔好生之德。七年,又蒙遣使段忠义等招谕,兼送皇帝敕书。遂与清平官、大军将、大首领等密图大计,诚矢天地,发于祯祥;所管部落,誓心如一。去年四月十三日,差赵莫罗眉、扬大和眉等赍仆射来书,三路献表,愿归清化,誓为汉臣。启告祖宗明神,鉴照忠款。今再蒙皇帝蒙剑南西川节度使韦皋仆射遣巡官崔佐时传语,牟寻等契诚,誓无迁变。谨请西洱河、玷苍山神祠监盟,牟寻与清平官洪骠利时、大军将段盛等请全部落归附汉朝,山河两利,即愿牟寻、清平官、大军将等福祚无疆,子孙昌盛不绝,管诸赕首领永无离二。兴兵动众,讨伐吐蕃,无不克捷。如会盟之后,发起二心,及与吐蕃私相会合,或辄窥侵汉界内田地,即愿天地神祗其降灾罚,宗祠殄灭,部落不安,灾疾臻凑,人户流散,稼穑产畜悉背减耗。如蒙汉与通和之后,有起异心,窥图牟寻所管疆土,侵害百姓,致使部落不安,及有患难不赐救恤,亦请准此誓文,神祗共罚。如蒙大汉和通之后,更无异意,即愿大汉国祚长久,福盛子孙,天下清平,永保无疆之祚。汉使崔佐时至益州,不为牟寻陈说,及节度使不为奏闻牟寻赤心归国之意,亦愿神祗降之灾。今牟寻率众官具牢醴,到西洱河,奏请山川土地灵祗。请汉使计会,发动兵马,同心戮力,共行讨伐。然吐蕃神川、昆仑、会同已来,不假天兵,牟寻尽收复铁桥为界,归汉旧疆宇。谨率群官虔诚盟誓,共克金契,永为誓信。其誓文一本请剑南节度随表进献,一本藏于神室,一本投西洱河,一本牟寻留诏城内府库,贻诫子孙。伏惟山川神祗,同鉴诚恳!
某年六月二十一日奏状,今谨录白献进(案:后题贞元十年奏状,而此阙其年,亦刊削不尽之文)
东蛮和使杨传盛等,六月十八日到安南,赍蛮王蒙异牟寻与臣绢书一封,并金镂合子一具。合子有绵,有当归,有朱砂,有金。石东蛮国王是故云南诏王阁罗凤孙,姓蒙,名异牟寻。遣前件使赍表诣阙,于今月十八日到,兼得其王牟寻与臣书,远陈诚恳,并金镂合子一枚。其使昧言,送合子中有绵者,以表柔服,不敢更与为生梗;有当归者,永愿为内属;有朱砂者,盖献丹心向阙;有金者,言归义之意,如金之坚。
又言:蛮王蒙异牟寻积代唐臣,遍沾皇化。天宝年中,其祖阁罗凤被边将张乾拖谗构,部落惊惧,遂违圣化,北向归投吐蕃赞普。以赞普年少,信任谗佞,欲并其国。蒙寻远怀圣化,北向请命。故遣和使,乞释前罪,愿与部落竭诚归附。缘道遐阻,伏恐和使不达,故三道遣:一道出石山,从戎州路入;一道出夷獠,从黔府路入;一道出夷獠,从安南路入。其杨传盛等,今年四月十九日从蛮王蒙异牟寻所理大和城发,六月十八日到安南府。其和使杨传盛年老,染瘴虐,未得进发。臣见医疗,候获稍损,即差专使领赴阙廷。其使云:“异牟寻自祖父久背国恩,今者愿弃豺狼之思,归圣人之德。此皆陛下雨露之泽及外夷,故蛮徼遐荒,愿为内属。臣忝领蕃镇,目睹升平,踊跃忻欢,倍万常幸。”右蛮王与臣书及金镂合子等,谨差十将李茂等随表奉进,谨奏。贞元十年六月二十一日,安南都护充管内节度观察处置等使、检校工部尚书、御史大夫、臣“赵昌奏状。”
贞元十年,南诏蒙异牟寻请归附圣唐,愿充内属,盟立誓言,永为西南藩屏。臣今于安南郡州溪源首领耆老处借得故蛮王蒙异牟寻《誓文》一本,安南都护赵昌贞元十年《奏状白》一本。伏以故南诏蒙异牟寻嗣孙惠龙不守祖父留训,既违盟誓,自掇祸殃,尚未悛心,犹恣狂暴,全驱蚁聚之众,攻劫邕、交之人。五载兴兵,三来虏掠。顾生灵之何负,受涂炭之苦辛。臣去年正月二十九日,已录蛮界程途及山川、城镇、六诏始末、诸种名数、风俗条教、土宜物产、六名号、连接诸蕃,共纂录成十卷,于安南郡州江口附襄州节度押衙张守忠进献。今臣谨录故蛮王蒙异牟寻贞元十年《誓文》及赵昌《奏状白》随表奉进以上。
卷一
### 安宁城相关情况
安宁城,是后汉元鼎二年伏波将军马援树立铜柱来确定疆界的地方(按:马援平定交阯,是后汉光武帝建武十九年的事。元鼎乃是西汉武帝的年号,后汉并没有这个年号,大概是樊绰在考证时出现的失误)。距离交阯城池需要行走四十八天的路程。汉代时修筑的城墙还留存着,碑铭也都还在。
### 苴咩城相关路程及情况
苴咩(上音斜,下符差切)城,从安南府城到蛮王所居的苴咩城,走水陆路程共需五十二天,只计算天数,没有具体的里程数。从安南逆水而上到峰州需要两天,到登州两天,到忠诚州三天,到多利州两天,到奇富州两天,到甘棠州两天,到下步三天,到黎武贲栅四天,到贾男步五天。以上这二十五日的行程,全都是水路。唐大中初年,这些地方全都隶属于安南管辖,那里的刺史都委派当地首领来管理。大中八年,经略使苛刻残暴,各山川洞穴地区的人们离心离德,辖区内的首领很快就被蛮贼引诱,有好几处地方都沦陷到贼寇手中了。
从贾勇步登陆后到矣符管需一天。从矣符管到曲乌馆一天,到思下馆一天,到沙双馆一天,到南场馆一天,到曲江馆一天,到通海城一天,到江川县一天,到进宁馆一天,到鄯阐柘东城一天(按:“柘东”,《旧唐书》以及《通鉴》都写作“拓东胡”,胡三省注释说,意思是开拓东边的疆境,《新唐书》写作“柘”,从木字旁,和这里相同)。从柘东节度城到宁寔馆一天,安宁馆原本就是汉代的宁郡城。从安宁城到龙和馆一天,到沙雌馆一天,到曲馆一天,到沙却馆一天,到求赠馆一天,到云南驿一天,到波大驿一天,到白严驿一天,到龙尾城一天。李谧在龙尾城讨伐蛮人时,失误导致二十万军队陷入困境,如今那里成了万人冢。到阳(《新唐书》写作“羊”)苴咩城需一天(蛮王从大和城迁移到苴咩城。按:“蛮王至咩城”这十一个字,原本错误地混入正文当中,现在已改正过来)。从西川成都府到云南蛮王的府、州、县、馆、驿,以及山川、关隘等,算上里程总共是二千七百二十里。
### 从府城到云南的各驿站及里程情况
从府城到双流县的二江驿是四十里,到蜀州新津县的三江驿四十里,到延贡驿四十里,到临邛驿四十里,到顺城驿五十里,到雅州百丈驿四十里,到名山县顺阳驿四十里,到严道县延化驿四十里,从延化驿六十里到管长贲关,从奉义驿到雅州界内荣经县的南道驿七十五里,到汉昌六十里(按:这句上面有文字缺失),隶属于雅州,城名叫葛店。到皮店三十里,到黎州潘仓驿五十里,到黎武城六十里,到白士驿三十五里(过汉源县十里),到通望县本筤驿四十里(距离大渡十里),到望星驿四十五里,到清溪关五十里,到大定城六十里,到达士驿五十里(这里是黎州、巂州的分界处),到新安城三十里,到菁口驿六十里,到荣水驿八十里,到初里驿三十五里,到台登城平乐驿四十里(古代的县,如今已经废弃),到苏祁驿四十里(古代的县),到巂州三阜城四十里(州城在三阜山上),到沙也城八十里(以前的巂州,大和年间迁移到台登),到俭浪驿八十里,到俄淮岭七十里,下了这座岭就进入云南地界了。以上一共三十二个驿站,总计一千八百八十里(按:上文只有三十个驿站,总计一千四百九十五里,和这个数字不相符)。这些地方全都隶属于西川管辖,差遣官员、将军专门负责驿站事务。
### 云南蛮界的路程及相关情况
从巂州俄淮岭七十里到菁口驿,三十里到芘驿,六十里到会川镇,派遣三个蛮人担任镇守人员。五十五里到目集驿,七十里到会川,有蛮人担任刺史,称作会川都督。从目集驿到河子镇七十里。泸江,乘坐皮船渡过泸水,从河子镇到末栅馆五十里,到伽毗馆七十里,到清渠铺八十里,渡过绳桥(《云南行记》称其为“渠桑驿”)。到藏傍馆七十四里,到阳裒馆六十里,要越过非常险峻的山岭。从阳裒到弄栋城七十里,这里原本是姚州,以前隶属于西川。天宝九载,被姚州都督张乾(按:“乾”《唐书》写作“虔”)陀附和蛮人而攻陷。从弄栋城到外弥荡八十里,从外弥荡到求赠馆(按:这句下面有文字缺失)。到云南城七十里,到波大驿四十里,到渠蓝赵馆四十里,到龙尾城三十里。从龙尾城到阳苴咩城五十里,以上一共十九个驿站,总计一千零五十四里(按:十九个驿站,总共应该是一千零六十九里,和这个数字也不相符)。
南蛮在姚州之后,就归蛮人管辖了。从邕州路到蛮人所在的苴咩城,以及从黔州路到蛮人所在的苴咩城,这两条路途的行程,我并不熟悉。恳请下发堂帖命令相关人员进行分析。因为南蛮狡猾奸诈,心中常想着攻掠劫夺,在从事农事之余,就喜好争斗对抗。如果不向四面进行征战,他们的凶恶习性很难改变。所以记录下他们的城镇、山川、平原等情况,呈献给皇上。或许有望攻破他们像蚂蚁聚集一样的众多部众,永远肃清这些羌虏之类的蛮夷。我竭尽诚恳之心,实在是惶恐之至(按:这条是附带记载的陈述之词,就如同后世著书时的案语一样,原本错误地和正文相连,导致文义不通顺,现在将其低一格书写以作区别,后面仿照这样处理)。
### 到云南的北路和南路情况
从石门往外经过鲁望、昆川到达云南,这被称作北路。从黎州、清溪关出发经过邛部,越过会通,到达云南,这被称作南路。从戎州往南行走十天的路程可到达石门,石门上面有隋朝初年刊刻的记载,说:“开皇五年十月二十五日,兼法曹黄荣带领始、益二州的石匠,开凿了四个石孔,每个石孔深一丈,建造了偏梁桥阁,连通越析州、津州。”大概史万岁南征就是从这里经过的。越析州如今在西河河东一天的路程处,是越析州谘长过去所在的地方。津州的具体位置不清楚。天宝年间,鲜于仲通在南溪出兵,走的也是这条路,后来这条路就被封闭断绝了。将近五十年来,贞元十年,南诏因立功而归化朝廷,朝廷派遣使者去册封任命。而邛部的旧路当时正有吐蕃请求抄掠并隔断关卡。当年七月,西川节度使韦皋就派遣巡官、监察御史马益封闭石门路,酌情设置行馆。石门东边的山崖石壁,笔直向上高达万仞,下面紧挨着朱提江的江流,又向下延伸到地下数百尺,只能听到水流的声音,人没办法到达。西边的山崖也是石壁,沿着山崖也有阁路,横向宽度只有一步,斜着绵延三十多里,半壁凌空架设,倾斜危险,那用来安放桥梁的石孔,就是隋朝时开凿的。阁路外面到夔岭需要七天的行程,径直经过朱提江,一路上攀爬时需要弯腰侧身,而且还有黄蝇、飞蛭、毒蛇、短狐、沙虱之类的东西。石门外第三程可到达牛头山,山上有诸葛古城,馆舍临近水边,名叫马安渡。水的源头从阿等路部落开始,绕过蒙夔山,又向东转折和朱提江汇合。第五程可到达生蛮阿部落,第七程可到达蒙夔岭,蒙夔岭正处在大漏天区域,径直向上二十里,常年阴云凝结封闭,昼夜都难以分辨。从这个岭头往南走八九里,青松白草,山路逐渐变得平坦。第九程可到达鲁望,这里就是蛮人和汉人两界的地方,是以前曲靖所在之地。曲州、靖州废弃的城池以及坟墓、石碑、阙门等都还在。靠着山有阿竿路部落,过了鲁望第七程可到达竹子岭,竹子岭东边有暴蛮部落,岭西边有卢鹿蛮部落。第六程可到达生蛮磨弥殿部落,这些部落都属于东爨乌蛮。男子梳着发髻,女子披散着头发,见到人没有行礼跪拜的礼节,经过多次辗转翻译,才能和中原地区沟通交流。大的部落有“鬼主”,拥有上百家,两百头牛马(按:此句具体含义不太明确),没有布帛,男女全都披着牛羊皮。第九程可到达制长馆,在这里开始有门阁、官署以及迎候、招待的礼仪,都是汉地的风俗了。总共从鲁望出发行走十二程才能到达柘东。
### 黎州及周边相关情况
黎州往南一百三十里有清溪峡,乾元二年在这里设置了关卡。关卡外三十里就是巂州的地界了。行走三百五十里可到达邛部川,是以前邛部县所在的地方。往南下行一百三十里可到达台登,往西南八十里可到达普安城,剑南西川节度使会派遣重兵和大将在这里镇守。台登径直往北距离保塞城八十里,吐蕃称其为北谷,天宝以前是巂州柳强镇所在之处。自从落入吐蕃手中后,又进一步增修使其变得更加险要,因为城下有道路通向曩恭地。谷东南一百三十里有罗山城,是天宝以后吐蕃新修筑的,并非国家原来的旧城。贞元十年十月,西川节度使的兵马和云南军合力攻破保塞城,局势大定后,将俘虏献到朝廷。贞元十一年正月,西川军又攻克罗山城,布置兵力坚守。邛南的驿路从此就畅通了。台登城正西有西望川,行走一百五十里可进入曲罗。泸水从北方流过来,到曲罗迂回环绕形成三道弯。每两道弯中间都有磨些部落,因为他们凭借险阻地势处于幽深险要之处,以往都没办法对他们进行攻讨。泸水两岸的部落,总的称作西蛮。邛部往东南三百五十里可到达勿邓部落,进入鬼主梦冲的领地,其地域广阔达千里。邛部有一姓是白蛮,五姓是乌蛮。起初只有五姓,在邛部、台登中间的,都是乌蛮。妇女用黑色颜料绘制衣服,衣服很长拖在地上,又有束、钦两姓在北谷,都是白蛮,这三姓都隶属于梦冲。梦冲对内接受国家的恩赏,对外却和吐蕃暗中勾结。贞元七年,节度使韦皋派巂州刺史苏隗杀掉梦冲,接着另外拥立了大鬼主。勿邓往南七十里有两姓部落。
卷二
### 金马山相关情况
金马山位于柘东城螺山以南二十多里的地方,山高一百多丈,和碧鸡山呈东南西北相对的方位。当地民间传说,从前常常有金马出现,山上也建有神祠。从汉族地区进入蛮地的道路,要经过这座山的山下。螺山遍地都是螺和蛤,所以就以此命名了。
### 碧鸡山相关情况
碧鸡山坐落在昆池西岸上,与柘东城隔着水相对。从东边过来的人,在山头走上数十里就能看到这座山了。山势特别秀丽,池里的水清澈平静,水中有碧鸡山的石头,山上有洞庭树,因为年代太过久远,如今只剩下树干了。
### 玷苍山相关情况
玷苍山(按:玷在《唐书》中写作“点”),南边起自石桥,北边抵达登川,长度有一百五十多里,名叫玷苍。大致呈南北走向,但有点偏斜,不是很正。东边朝着洱河,城郭和民居,像棋子一样分布在山脚下。西面山势陡峭,下面紧挨着平川。山顶高达数千丈,石头棱角分明,呈现青苍之色,没有供人通行的道路。冬季有时会有积雪掉落下来。
### 囊葱山相关情况
囊葱山位于西洱河的东边角落,河流紧贴着山根冲刷。这座土山没有树木和石头,最高处不过几十丈。正对着宾居、越析,山下有道路,从渠敛赵出发可以通往登川。
### 高黎其山相关情况
高黎其山在永昌的西边,山下紧挨着怒江。山的左右是平川,称作穹赕,是汤浪加萌居住的地方。那里草木四季不枯萎,有瘴气。从永昌到越赕,途中要经过这座山,有一个驿站在山的半山腰,还有一个驿站在山顶。早晨渡过怒江开始登山,到傍晚才能到达山顶。冬天山上积雪,寒冷难耐,夏秋时节又饱受穹赕、汤浪一带毒暑酷热的折磨。在河赕做买卖的商人,有滞留在寻传没能回去的,为此编了歌谣说:“冬天想要回家来,高黎其山雪皑皑。夏秋想要回家来,穹赕酷热实难挨。春天想要回家来,平川道路财路断。”(络赂,是钱财的名称)
### 大雪山相关情况
大雪山在永昌的西北方,从腾充经过宝山城,再经过金宝城以北的大赕,周边方圆一百多里,全都是未开化的野蛮人,没有首领。当地有瘴毒,河赕的人到了那个地方感染瘴毒的,十有八九都会死去。阁罗凤曾经派遣领军将领在大赕中修筑城池,来管理那些野蛮人。结果不到一年,死去的人超过一半,于是只好作罢,不再和那里往来。那座山上土地肥沃,种出的瓜瓠能长到一丈多长,冬瓜也是如此,而且都有三尺的周长。又有很多薏苡,当地没有农耕和蚕桑,就靠收获这些来充当粮食。三面都环绕着大雪山,山的高处直插云霄。常常有吐蕃人到大赕来做买卖交易,说这座山上有道路,距离赞普的牙帐不远。
### 某条河流相关情况
还有一条水,源头出自台登山,往南流过巂州,往西南到会州诺赕与东泸(此处似乎有文字遗漏),是古诺水。源头出自吐蕃中节度的北边,称作诺矣江,流经南郎部落,又向东折流到寻传部落,与磨些江汇合。磨些江的源头出自吐蕃中节度西边的其笼川犛牛石下,所以称作犛牛河。它环绕弄视川,往南流过《鸟戋》桥上下的磨些部落,就被称作磨些江了。流到寻传与东泸水汇合后,往东北流过会同川,总称为泸水。蜀汉忠武侯诸葛亮讨伐南蛮时,五月渡过泸水的地方,就在弄栋城的北边,如今称作南泸。两岸的芦苇,粗细如同人的手臂和小腿。河川之中气候常年炎热,即使是冬天,路过的人也都要袒露着衣服,还会流汗。又往东北流入戎州地界成为马湖,流到边关县门,与朱提江汇合,流经戎门南城后注入外江。
### 昆池相关情况
昆池在柘东城以西,往南一百多里(此处“四十五里”疑似多余的文字)。水源从金马山的东北方向流过来。柘东城往北十几里的官道上有桥可以渡过此水。水面宽两丈多,水清澈且深,水流迅疾,流到碧鸡山下的地方是昆州,就是依据水来命名的,当地的土著蛮人也称呼它叫滇池(按:如今晋宁川中,本来就有大池,在东南方向,应当是滇池。水不能称作池,只是蛮人分辨不清罢了)。滇池水也叫东昆池,往西南绕过山,又往西北,池水流淌变成河流,经过安宁城的城下。横跨水面东西方向,有三十座桥,其中一座桥长三百多步。徒步走七天的路程后与泸水汇合。另外,量水川在滇池往南两天的路程处,是汉代原来的黎州。川中有大池,池里的水往东排泄。水流流出的地方是一个石孔,流水很宽,石孔却很狭窄。当地蛮人说,如果石孔突然空了,百姓就会担忧被水淹。新丰川也有很宽广的大池。
### 澜沧江相关情况
澜沧江,源头出自吐蕃中大雪山下的莎川。往东南流过聿赍城的西边,被称作濑水河,又流过顺蛮部落。往南流过剑川大山的西边。澜沧江往南流入大海。龙尾城西面第七个驿站处有桥,那里就是永昌了。两岸地势高且险峻,江水湍急。横着拉巨大的竹索作为桥梁,上面铺上竹席,竹席上再铺上木板,还用竹子搭建屋子来遮盖桥梁。那用来穿竹索的石孔,是孔明开凿的。从前诸葛亮征讨永昌时,就在这里修筑城池。如今江西的山上还有废弃城池的遗迹以及古碑留存着,也有神祠庙宇存在。
### 丽水相关情况
还有丽水,又叫禄{曰斗}江(按:“{曰斗}”这个字,字书中没有记载)。源头出自逻些城的三危山下。往南流过丽水城的西边,又往南流到苍望。又往东南流过道双王道勿川。往西流过弥诺道立栅,又往西与弥诺江合流。流过骠国后往南注入大海。水中有蛟龙、鳄鱼、乌鲗鱼。还有一种水兽像牛,它游动时波涛就会像开水一样沸腾翻涌,样子如同海潮。《禹贡》里说“导黑水至于三危”,大概说的就是这里。也有人说源头应当是大月河,恐怕不是这样的。
### 弥诺江相关情况
弥诺江在丽水的西边,源头出自西北方的小婆罗门国。往南流过涌腋苴川,又往东南流到兜弥伽木栅,分流后环绕木栅,处在沙滩南北一百里、东西六十里的范围。合流后往正东方向流,经过弥臣国,往南注入大海。
卷三
### 六诏及相关情况概述
六诏都属于乌蛮,又被称作八诏,大概是在白岩城时傍以及剑川矣罗识这二诏之后才有这样的说法。开元元年期间,蒙归义攻打石桥城,阁罗凤攻打石和,这也都算在八诏的数目之中。
时傍的母亲,是蒙归义的女儿,时傍的母亲又把女儿嫁给了阁罗凤(按:《新唐书·南诏传》记载,时傍的母亲是归义的女儿,她的女儿又嫁给了阁罗凤。根据这段文字来看,这里的“妻”字前面应该有“其女复”三个字,大概是原本出现了脱漏错误)。起初,咩罗皮失败后,时傍进入邆州居住,招揽引诱上浪的人,得到了数千户人家。后来被阁罗凤猜疑,于是就迁居到白崖城。等到剑川罗识和神川都督相互联络往来(按:原本“川都督”前面脱漏了“神”字,现在依据《新唐书》补上),时傍和他一起谋划,都请求被立为诏。但谋划泄露了,时傍遭到杀害。罗识往北逃到神川,神川都督送他到罗些两座城(按:这条内容虽然没有标明诏名,但是根据上文来看,时傍以及罗识也都在诏的数目当中)。
### 蒙巂诏相关情况
蒙巂这一诏规模最大。起初,巂辅首去世(按:“辅”原本写作“转”,现在依照《新唐书·南诏传》改正过来),没有儿子。源罗年纪尚小,而照源在南诏。蒙归义暗中有兼并吞并的想法,通过施恩、给予利益等手段,源罗的部众都归附了他。过了几个月,蒙归义俘获了照源以及源罗,于是吞并了他们的地盘。
### 越析诏相关情况
越析,是一诏,也被称作磨些诏。部落位于宾居,是以前的越析州所在之处。距离囊葱山有一天的路程。有个豪族叫张寻求(按:“张”原本写作“帐”,现在依照《新唐书·南诏传》改正),是白蛮人。贞元年间,他和诏主波冲的妻子私通,于是暗中谋害了波冲。剑南节度使巡边到姚州时,派人把张寻求召来,用笞刑将其处死。接着就迁移了越析的各个部落,把这块地盘并入了南诏。波冲哥哥的儿子于赠带着家人逃走,(按:“降铎鞘”,“铎鞘”是兵器,根据后面《物产篇》里有越析诏于赠“天降铎鞘”等内容,怀疑这个“走”字前面应该有“出”字,“降”字前面应该有“天”字)往东北渡过泸水,在龙佉沙建立城邑,方圆一百二十里,周边都是石头河岸,那个地方总的称作双舍。于赠的部落也叫杨堕,居住在河的东北边。后来蒙归义隔着泸水修筑城池,进逼于赠,两次交战于赠都失败了。蒙归义的长子阁罗凤主动请求带兵出征,于是攻破了杨堕,于赠投泸水自尽。过了几天才找到他的尸体,并且得到了铎鞘。
### 浪穹诏相关情况
浪穹,是一诏。诏主丰时、丰咩兄弟都在浪穹。后来丰咩继承邆赕并居住在那里,因此各自成为一诏。丰时去世后,儿子罗铎继位。罗铎去世后,儿子铎逻望继位,担任浪穹州刺史。和南诏交战失败后,率领部落退保剑川,所以常被称作剑浪。铎逻望去世后,儿子望偏继位。望偏去世后,罗矣罗君继位(按:《新唐书·南诏传》记载,望偏死后,儿子偏罗矣继位。偏罗矣死后,儿子罗君继位。和这里的记载不同,怀疑这段文字有脱漏错误)。贞元十年,南诏攻破剑川,俘虏了矣罗君,把他迁徙到永昌。凡是浪穹、邆赕、施浪,总的称作浪人,所以有三浪诏的说法。
### 邆赕诏相关情况
邆赕,是一诏。诏主是丰咩,起初他继承邆赕,御史李知古(按:“李”原本写作“为”,现在依据《新唐书》改正)带领诏书前去问罪,丰咩当天就服罪了。他的儿子咩罗皮后来担任邆赕州刺史,和蒙归义一起讨伐静河蛮,于是分别占据了大厘城。咩罗皮是蒙归义的外甥,性格软弱而且没有谋略。蒙归义袭击了他所在的城池,夺取了城池,咩罗皮又回到邆赕,马上和浪穹、施浪两诏的援兵一起去讨伐蒙归义。当时蒙归义已经攻克大厘城、叶龙口城,听到三浪的援兵到了,就率领部众抵御作战。三浪的军队大败,被追击逃奔,经过邆赕时,战败的士兵大多陷死在泥沙当中。咩罗皮从此退居到野共川。咩罗皮去世后,儿子皮罗邆继位。皮罗邆去世后,儿子邆罗颠继位。邆罗颠去世后,儿子颠之托继位(按:“颠之托”在《新唐书》中写作“颠文托”)。南诏攻破剑川后,收复野共,俘虏了颠之托,把他迁徙到永昌。
### 施浪诏相关情况
施浪,是一诏,诏主是施望欠。起初,阁罗凤占据石和城,俘虏了施各皮,施望欠的援兵因此断绝。后来和丰咩、咩罗皮一起讨伐蒙归义,又都战败溃散,退保矣苴和城。蒙归义逐渐从江口进兵,胁迫施望欠的部落。没过多久,施望欠的部众溃散,他仅带着一半的家族成员往西逃向永昌。起初听说蒙归义又在澜沧江东边驻军,心想去了永昌肯定也不会被接纳。施望欠实在想不出办法,他有个女儿叫遗南,因美貌出名,于是就派遣使者请求把遗南送给蒙归义,蒙归义答应了。施望欠于是渡过澜沧江,最后死在了蒙舍。
施望欠的弟弟望千,在矣苴和城刚开始战败的时候,往北逃向吐蕃。吐蕃立他为诏,让他回到剑川,手下有数万民众。望千生千傍,千傍生傍罗颠。南诏攻破剑川后,把施浪部落全部俘获。傍罗颠脱身逃到泸水北边。如今三浪全都被平定了,只有傍罗颠、矣识(按:“矣识”就是前面所说的“剑川矣罗识”)的子孙还在吐蕃境内。(按:望千虽然没有标明诏名,但是排列在六诏、八诏之间,那么可以把他当作第七诏来看待)。
### 蒙舍诏相关情况
蒙舍,是一诏。居住在蒙舍川,处在各个部落的南边,所以被称作南诏,姓蒙。贞元年间,向剑南节度使韦皋献上书信,自称本是源于永昌的沙壶。南诏的八代祖舍龙,生龙独罗,也叫细奴逻。在唐高宗时期,多次派遣首领到京城入朝参拜,都得到了召见,还赏赐了锦袍、锦袖紫袍等。细奴逻生逻盛炎,逻盛炎生盛逻皮,盛逻皮生阁罗凤(按:《唐书》在“盛罗皮”下面还有皮逻阁这一代,这个本子大概有文字脱漏)。在武则天时期,逻盛入朝,他的妻子当时正怀孕,走到姚州时,生下了盛逻皮。逻盛炎听说后高兴地说:“我马上就有儿子可以继承家业了,而且亲身到了汉地,死也没有遗憾了!”到了京城谒见后,受到了极大的恩宠和奖赏,皇帝敕令鸿胪寺安置,赏赐了锦袍、金带,还有几百匹缯彩,然后回到本国,开元初年去世。他的儿子盛逻皮继位,朝廷授予他特进、台登郡王的职位,让他担任沙壶州刺史。长子阁罗凤被授予特进兼杨瓜州刺史,次子成节度蒙舍州刺史,三子崇江东刺史,四子成进双祝州刺史。起初,炎阁没有儿子(按:《唐书》记载炎阁是逻盛炎的长子,盛逻皮的兄长),收养阁罗凤做儿子,阁罗凤后来又回到蒙咩,所以名叫承炎阁,后来也没有再更改。天宝四载,阁罗凤的长子凤伽异入朝担任宿卫,被授予鸿胪少卿的职位。七载,蒙归义去世(按:《唐书》记载蒙归义就是皮罗阁,是唐朝赐给他的名字)。阁罗凤继位,朝廷册封他承袭云南王。凤伽异担任大卿兼杨瓜州刺史。阁罗凤攻打石桥城,擒获施谷皮,讨伐越析,斩杀于赠,向西开拓寻传,向南打通骠国。等到张乾拖攻陷姚州,鲜于仲通在江口交战,于是就和中原地区隔绝了。阁罗凤曾经对后代说,如果你们愿意归服皇化,都可以指着大和城的碑,以及以前上呈的表疏原本,展示给汉朝的使者看,这些足以洗刷我之前的过错了。凤伽异先去世了。大历四年,阁罗凤去世。伽异的长子异牟寻继位,异牟寻生寻梦凑,又名閤劝。异牟寻常常感叹所处之地地势低且有诸多蛮夷混杂,礼仪不通,和中原隔绝,断绝了声教,于是就献上书信檄文,寄给西川节度使韦皋。韦皋回复异牟寻的书信,向他申明朝廷的旨意。异牟寻没有和手下商议,暗中就决定了重大的计划。于是从三条路线派遣使者,希望有一路能到达。一路从安南派出,一路从西川派出,一路从黔中派出(按:这五个字原本脱漏了,依据《唐书》补上)。贞元十年,三路使者全都到达了京城,朝廷接纳了他们的诚意,允许他们归化。节度使恭敬地秉承诏书旨意,专门派遣西川判官(按:《唐书》写作“巡官”)崔佐时以及亲信几个人,越过云南,和异牟寻在玷苍山下结盟。誓文有四本,其中一本进献给朝廷,一本异牟寻放置在玷苍山下的神祠石函里面,一本收纳在祖父等的庙宇中,一本放在府库里面,用来给子孙看,告诫他们不许违背盟约,不许侵犯掠夺。
我在咸通四年正月,遵照本使尚书蔡袭的意旨,让书吏抄写蛮王异牟寻的《誓文》好几本,并且把书信牒文系在车弩上,射进贼营里面。我仔细阅读了牟寻的《誓文》,觉得立盟的心意非常恳切。如今南蛮的子孙违背了之前的誓言,我料想天道一定会惩罚他们,恳请允许我亲自到江源去寻找那份《誓文》,后续等找到后抄写记录真本进献给朝廷(按:异牟寻的《誓文》如今附在卷末,这里说要等待寻找续写,大概是刚开始写这一篇的时候还没有得到《誓文》,所以才这样说。后来寻找到了并附在后面,但是这个本子没来得及修改,所以前后说法不一样了)。
卷四
### 西爨与东爨相关情况
西爨属于白蛮,东爨属于乌蛮。在天宝年间,从东北方向的曲靖州,到西南方向的宣城,村落彼此相望,牛马遍布原野。在石城、昆川、曲轭、晋宁、喻献、安宁一直到龙和城这片区域的,被称作西爨。在曲靖州、弥鹿川、升麻川,往南到步头的,被称作东爨,这是依照风俗来命名为爨的。
起初,爨归王担任南宁川都督,治理石城,袭杀了盖骋、盖启父子(按:原本错写成“孟轲”“孟启”,现在依据《新唐书》改正过来),于是占据了升麻川。归王的兄长摩?,?生崇道,治理曲轭川,是两爨的大鬼主。崇道的弟弟日进、日用在安宁城。等到章仇兼琼开辟步头路时,正要在安宁筑城,各部落的蛮人发生骚动,攻杀了筑城的使者。玄宗派遣使者敕令云南王蒙归义前去讨伐。蒙归义的军队驻扎在波州,爨归王以及崇道兄弟、爨彦璋等十多个人到军营门前跪拜谢罪,请求上奏朝廷洗刷之前的事。蒙归义写奏章上报朝廷,往返花了二十五日,诏书下达,所有人一概免罪。
没过多久,崇道杀害了日进,又暗中谋害了归王。归王的妻子阿姹,是乌蛮女子,跑去投靠自己的父母,举兵和崇道对抗,各爨氏的豪强陷入混乱。阿姹私下派遣使者前往乌蒙舍川请求投靠,蒙归义当天就向朝廷上书奏报此事。阿姹的儿子守偶(按:“守偶”在《新唐书》中写作“守隅”),于是代替归王担任南宁州都督,蒙归义还把女儿嫁给了他。又把另一个女儿嫁给崇道的儿子辅朝。崇道内心怀着愤恨不满,表面上却装作和平,依旧和守偶母子天天相互攻伐。阿姹又向蒙归义申诉,蒙归义于是出兵问罪。军队行进到昆川,停留了两夜,曲轭川的军队就溃散了,崇道往南逃向黎川。蒙归义把崇道的家族、党羽全部俘虏,还杀掉了辅朝,把自己的女儿接了回来。崇道不久也被杀害,各爨氏从此变得分散衰弱。等到蒙归义去世,儿子阁罗凤继位,守偶和妻子回到河赕(按:“河赕”原本写作“阿体”,现在依照《唐书》改正),从此和朝廷的教化隔绝了。阿姹自己成为乌蛮部落的首领,到京城入朝参拜,受到了朝廷极大的恩赏。阁罗凤派遣昆川城使杨牟利率领军队胁迫西爨,把二十多万户迁徙到永昌城,乌蛮因为语言不通,大多逃散到山林山谷中,所以没有被迁徙。从这以后,从曲靖州、石城、升麻川、昆川往南到龙和城一带,全都因为战乱变得荒芜了。日用的子孙如今在永昌城立足。境内乌蛮的族群渐渐又振兴起来,后来迁徙到西爨原来的居住地,如今和南诏结成了姻亲之家。
### 南蛮与安南相关距离情况
南蛮距离安峰州林西原边界有二十二天的行程。
自从大中八年,安南都护擅自撤掉林西原冬季防守的戍卒,洞主李由独等七位部落首领被蛮人引诱,又结成亲戚关系,往来频繁,逐渐遭到蛮人的侵扰,罪过在于都护失职,没有履行好招讨的职责以及经略的任务。我在咸通三年春三月四日,遵照本使尚书蔡袭的手令,秘密受命独自骑马以及带领二十名以下的健步,深入贼帅朱道古的营寨。三月八日,进入了贼人的重重包围之中。蛮贼将领杨秉忠、大羌杨阿触、杨酋盛都是乌蛮贼人,一起出来迎接,言辞十分狡诈。我回来后一一向都护王宽禀报。王宽本身不明事理,毫无远见,收到我的书信牒文后,完全没有指挥调度,擅自撤回军队,只为谋求朝廷的奖赏,致使我的本使蔡袭白白遭受箭石攻击,城池失陷。追究其中缘由,全都是王宽的过错!(按:这一条原文有很多讹误脱漏之处,现在依据《通鉴考异》所引用的《蛮书》原文,进行订正考异。又据记载说:蔡袭率领军队替代王宽,王宽已经是被替代的人了,怎么能够擅自撤回军队,导致蔡袭陷入困境呢,怀疑《蛮书》“擅放军回”前面少了“蔡京”两个字,大概是“蔡京”当时担任岭南西道节度使,贪婪懦弱,坏了大事,所以《考异》会这样说)。
### 独锦蛮相关情况
独锦蛮,是乌蛮的后裔。在秦藏的南边,距离安宁有两天的行程。天宝年间,担任蹄州刺史(按:“蹄州”原本写作“岿州”,现在依据《新唐书》改正)。这个族群大多姓李。异牟寻的母亲,是独锦蛮的女子。牟寻的姑姑,也嫁给了独锦蛮。独锦蛮的女子,成为牟寻的妻子,生下儿子委负监。贞元十年,委负监担任大将军,在勃弄栋川修筑城池。贞元十年,朝廷派遣尚书祠部郎中兼御史中丞袁滋、内给事俱文珍、刘幽岩进入云南,持节册封南诏异牟寻为云南王,让南诏成为西南的藩屏。异牟寻的儿子閤劝后来继承王位(按:“贞元十年,以尚书”到“后继为王”这五十八个字,和独锦蛮的事情没有关联,按照文义推断,怀疑是《八诏篇》“蒙舍条”下面的文字,应该在“不令侵掠”这句话后面,属于错简在此处了)。
### 弄栋蛮相关情况
弄栋蛮,是白蛮的后裔。原本是姚州弄栋县的部落,那个地方以前是裒州。曾经有部落首领担任刺史,不小心打死了司户,被府城判定有罪,于是率领家族众人(按:《新唐书·南诏传》记载:“有担任刺史的人,误杀了参军,就率领族人往北逃走。”根据这段文字来看,这里的“卒”字应当是“率”字,“家众”后面,应当有“北走”两个字,大概是原本出现了脱漏错误)往北逃走,后来分散在磨些江两岸,以及剑共等各条河流流域都有他们的族人,其余部落没有离开。天宝年间,姚州刺史张乾拖坚守城池抵御作战,最后几乎全部战死。贞元十年,南诏异牟寻攻破掠夺吐蕃的城邑,收复了弄栋城,把弄栋蛮迁徙到永昌城居住。
### 青蛉蛮相关情况
青蛉蛮,也是白蛮的后裔,原本是青蛉县的部落。天宝年间,巂州刚开始沦陷时,有首领尹氏家族的父兄子弟相继往南逃到河赕,阁罗凤优厚地款待了他们。贞元年间,南诏的清平官尹辅酋、尹宽求(按:《唐书》写作“尹仇宽”),都是这个族群的人。他们的衣服和语言与蒙舍的大致相同。
### 裳人相关情况
裳人,原本是汉人。部落位于铁桥北,不清楚迁徙的时间。起初沿袭汉族的服饰,后来渐渐掺杂了各少数民族的风俗,到现在只是用朝霞布缠头,其余的和汉人没有差别。贞元十年,南诏异牟寻率领军队攻破吐蕃的铁桥节度城,俘获了裳人数千户,就把他们迁移到云南东北的各条河流流域。如今铁桥城被南蛮占据,南蛮派遣大将军担任城使。
### 长裈蛮相关情况
长裈蛮,原本是乌蛮的后代,部落位于剑川,隶属于浪诏。他们原本的风俗是都穿着长到拖地的裤子,没有别的衣服,只披着牛羊皮。南诏攻破浪诏后,就把长裈蛮的部落迁移,和施、顺等各蛮族一起安置并供给他们生活所需。
### 河蛮相关情况
河蛮,原本是西洱河的居民,现在称作河蛮。以前六诏存在的时候,河蛮所在的故城还在,河蛮自己坚守洱河的城邑。开元以前,曾经有首领入朝,受到本州刺史的赏赐后返回,等到南诏蒙归义攻克大城,河蛮于是进一步接受教化,都被浪诏所管控。贞元十年,浪诏被打败,河蛮又迁徙到云南东北的柘东居住。柘东城距离安南城有三十九天的行程。咸通三年十二月二十七日,蛮贼逼近交州城池(按:“逼”原本写作“通”,现在依据《通鉴考异》所引用的《蛮书》文字改正),河蛮在苏历旧城设置营地(按:“苏历”原本写作“苏厝”,现在依照《通鉴考异》改正),并且把贼众分布在木筏上,士兵仅有两千多人。
### 施蛮相关情况
施蛮,属于乌蛮种族。铁桥西北的大施体,施赕、敛寻都是他们居住的地方(按:《新唐书·南诏传》记载施蛮居住在大施赕、敛寻赕,这里的文字可能有误)。男子用缯布制作裆裤;妇女从头顶横着把头发分开,在额头和头顶后面各梳成一个发髻。男女都用东西缠绕身体并且光着脚,披着羊皮。部落首领向上汇报事务时,都被吐蕃假意封王。贞元十年(按:原本只写“贞元年”,依据《新唐书》这是“贞元十年”的事,现在补上),南诏攻打城邑,俘虏了施蛮的王寻罗以及他的宗族,把他们安置在蒙舍城,供给他们生活所需。
### 顺蛮相关情况
顺蛮,原本属于乌蛮种类,起初和施蛮部落混杂居住在剑、共等各条河流流域。咩罗皮、铎罗望失去邆川、浪穹后,后退并逼迫夺取剑、共地区,因此顺蛮就迁居到铁桥以上的地方,那个地方叫剑羌,在敛寻赕西北两百里,男女的风俗和施蛮大致相同,他们的部落首领也被吐蕃封王。贞元十年,南诏异牟寻俘虏了顺蛮的王傍弥潜以及他的宗族,把他们安置在云南白岩,供给他们生活所需。施蛮部落的百姓,则分散隶属于东北各条河流流域。
### 磨蛮相关情况
磨蛮,也属于乌蛮种类。铁桥上下以及大婆、小婆、三探览、昆池等河流流域,都是他们居住的地方。当地牛羊很多,一家就有一群羊。一辈子都不洗手洗脸,男女都披着羊皮,风俗喜好饮酒歌舞。这个族群原本是姚州部落的百姓。南诏攻破铁桥以及昆池等各座城池后,总共俘虏了一万户,全都分别隶属于昆川左右以及西爨原来的居住地。
磨些蛮在施蛮的外面,和南诏结成姻亲之家,又和越析诏有姻亲关系。
### 扑子蛮相关情况
扑子蛮,勇猛强悍、矫健敏捷。用青婆罗缎制作全身的裤子。擅长使用白箕竹,在幽深的树林里射飞鼠,每次发射都能射中。部落首领把酋作为上级称呼。没有餐具,用芭蕉叶来垫着放置食物。开南、银生、永昌、寻传这四个地方都有他们的部落,铁桥西北沿着澜沧江也有部落。我的本使蔡袭在咸通四年正月三日在战场上活捉了扑子蛮,拷问他们,却都不说话,截断他们的手腕也不出声。安南子城虞候梁轲说这是“扑子蛮”。如今梁轲还在贼营当中,擅自号称朱鸢县令。梁轲起初是由再宾任用驱使(按:“再宾”两个字不清楚具体意思),前后三次到蛮王那里去通好,埋下了祸根。
### 寻传蛮相关情况
寻传蛮,是阁罗凤讨伐平定的。风俗中没有丝绵布帛,披着波罗皮。光着脚就能踩踏荆棘,手持弓箭射豪猪(按:“豪”字原本写作“蒙”,现在依据《新唐书·南诏传》改正)。生吃肉,取下豪猪的两颗牙,双双插在发髻旁边作为装饰,又把猪皮裁成条系在腰间。每次战斗时,就用笼子把头罩住,形状如同头盔。我的本使蔡袭在咸通三年十二月二十七日,用小枪镖获得了一百多人。我的本使蔡袭问梁轲,看到有竹笼头、猪皮系腰的情况,于是就讲述了寻传蛮的来历。江西的将士取这些蛮人的肉来烤着吃。
### 裸形蛮相关情况
裸形蛮,在寻传城西面三百里的地方筑巢穴居,被称作野蛮。阁罗凤平定寻传后,就让野蛮分散居住在山谷中。这些蛮人不打仗时自然就顺服,要打仗时就召集他们(按:这两句话文义不太明确,怀疑有脱漏错误)。男女遍布山野,也没有首领。搭建擖栏样式的房屋(按:“擖”在《说文》《集韵》中读音为“劼”或“臈”,意思是刮、挞)。女子多男子少,没有农田,没有衣服,只取树木的皮来遮蔽身体。有的是十个妻子、五个妻子共同拥有一个丈夫,整天都拿着弓箭,不离开擖栏。有外来侵犯的人,就用箭射他们。他们的妻子进入山林采摘、拾取虫子、鱼、菜、螺、蚬等带回来,供大家食用。在咸通三年十二月二十一日,他们也组成队伍,出现在战场上。如果有人不向前冲锋,前面监阵的正牌蛮人就会转身用刀砍杀他们。
### 望苴子蛮相关情况
望苴子蛮,在澜沧江以西,是盛罗皮讨伐平定的。他们矫健敏捷,擅长在马上使用枪铲。骑马不用马鞍,光着脚,穿着短甲,只能遮蔽胸腹而已。大腿和膝盖都露在外面,头盔上插着牦牛尾,奔驰突击如同飞一般,妇女也是这样。南诏以及各城镇的大将出兵时,望苴子蛮就作为先锋。咸通四年正月二十三日,蔡袭在城上用车弩射中了望苴子蛮两百人,还有三十多匹马。二月七日城池沦陷,我的本使蔡袭左胳膊中箭,身边的随从全部死光了。我右腕中箭,带着官印游泳渡江。荆南、江西、鄂、岳、襄州的将士大约四百多人(按:这句话原本脱漏了“荆南”两个字,“岳”字错写成“兵”字,现在依据《通鉴》改正),带着陌刀,骑马冲到城东的水边。荆南都虞候元惟德、管都头谭可言、江西军判官传门对将士们说:“各位儿郎们,水边没有船,下水肯定会死。咱们每个人要是能杀掉两个蛮贼,对我们来说也算是值得了。”于是大家相继进入东罗城,拥堵在城门里,一边排列着长刀,一边排列着长马,冲击那些蛮贼,从城外水边骑马进入城门,蛮贼完全没有防备。我听僧无碍说(按:这句话原本写作“臣见僧元得”,现在考查《通鉴考异》有引用樊绰所说“僧无碍”的文字,知道“得”和“碍”字形相近,而“无”又错写成“元”了,所以谨慎地改正过来),这天中午之前很快就杀掉了贼人和马,大约有两三千贼人和三百来匹马。蛮贼杨思缙(按:《唐书》写作“思僣”有误)在子城内,到一更天的时候才知道情况,出来救援。第二天,把马肉分给十二营的贼众。
### 望蛮外喻部落相关情况
望蛮外喻部落,在永昌的西北方。那里的人手持长排和长矛,向前冲锋无人能敌,又能使用木弓和短箭,箭头上涂抹毒药,被射中的人立刻就会死去。妇女也光着脚,用青布制作衣衫和裙子,把珂贝、巴齿、珍珠串联起来,斜着缠绕在身上几十道。有丈夫的妇女把头发竖着分成两髻,没有丈夫的妇女就在头顶梳成一个发髻。当地适宜养沙牛,沙牛也比其他地方的牛大,牛角长到四尺左右。妇女只喜欢吃乳酪,长得肥胖白皙,风俗喜好出游。
### 黑齿蛮、金齿蛮、银齿蛮、绣脚蛮、绣面蛮相关情况
黑齿蛮、金齿蛮、银齿蛮、绣脚蛮、绣面蛮,都在永昌、开南(按:“开南”在《新唐书》中写作“关南”,和这里不同),是不同的种类。黑齿蛮用漆来染黑牙齿,金齿蛮用金片镂刻后包裹牙齿。有事情要见人的时候,就把这个当作装饰,吃饭时就去掉。都是在头顶梳成一个发髻,用青布制作全身的裤子,又斜披着青布条。(按:此处脱漏了银齿蛮的相关内容)绣脚蛮就在脚踝上方围绕一圈雕刻皮肤形成花纹图案,穿着绯色的布做的衣服,用青色作为装饰。绣面蛮在刚出生满月后,就用针刺面部,然后涂上青黛。僧耆(按:“僧耆”也是蛮部的名称,这里下面应当有脱漏的文字)全都隶属于西安城,都由南诏统一管理,打仗的时候也会征召他们。
### 穿鼻蛮、长鬃蛮、栋峰蛮相关情况
穿鼻蛮、长鬃蛮、栋峰蛮,这些蛮族都在柘东城的东南方,是不同种族杂居形成的。穿鼻蛮部落用直径一尺的金环穿过鼻中隔,金环下垂能超过衣领。如果是部落首领,就用丝绳系住金环,让人牵着才能行走。地位稍次一些的人,用两枚花头金钉从鼻子两边穿进去,让钉子透出鼻孔。长鬃蛮部落、栋峰蛮部落的人,头发又黑又长,在额头前梳成一个长长的发髻,发髻下垂能超过肚脐,每次行走时就要用东西把发髻撑起来。如果是部落首领,就让两个女人在前面各拿着一样东西,两边撑着发髻才能行走。如今这些蛮族也都被南诏统一管理,打仗的时候就会征召他们。
### 茫蛮部落相关情况
茫蛮部落,都是开南地区的不同种族。“茫”是他们首领的称号,蛮人称呼为茫诏。从永昌城南出发,先经过唐封,再到凤蓝茸,依次是茫天连,接着是茫吐薅。还有大赕、茫昌、茫盛、恐茫、藓茫(按:“藓”在《新唐书》中写作“鲊”)、施茫,都属于这一类。他们居住在楼阁里,没有城墙,有的人染黑牙齿,都穿着青布裤子,用藤篾缠绕腰部,用红色缯布缠绕发髻,留出多余的部分垂在身后作为装饰。妇女披着五色的娑罗笼。孔雀在人家的树上筑巢,大象长得像水牛那么大。当地的风俗是养大象来耕田,还会焚烧大象的粪便。贞元十年,南诏异牟寻攻打他们这一族类。咸通三年十二月二十一日,也有这些茫蛮,在安南苏历江岸聚集了两三千人组成队伍。
### 粟栗两姓蛮、雷蛮、梦蛮相关情况
粟栗两姓蛮、雷蛮、梦蛮,都在茫部台登城的东西方向分散居住,都是乌蛮、白蛮的种族。成年男女都用黑色缯布做衣服,衣服长可拖地。再往东有白蛮,成年男女都用白色缯布做衣服,衣服长度不过膝盖。梦蛮的首领是苴梦冲(按:“苴”原本写作“首”,现在依照《唐书》改正),开元末年,曾经接受过朝廷的恩赐,但是晚年又暗中与吐蕃勾结。贞元七年,西川节度使韦皋派遣巂州刺史苏隗(按:《唐书》写作“苏峞”)前去杀掉了梦冲,接着另外拥立了鬼主,来统领这个部落,大家共同推举其为蛮族首领。贞元年间,船持担任都大鬼主,当时梦冲以及骠傍都恭敬地侍奉他,也称呼其为东蛮。
### 丰巴蛮相关情况
丰巴蛮(按:“丰巴”在《唐书》中写作“丰琶”),原本出自巂州的百姓,居住在两林往南二百里的地方。丰巴部落,在贞元年间,大鬼主骠傍、阿诺两姓以及诺蛮部落,都属于丰巴部落。他们一心向着朝廷。(按:这一段文字存在脱漏错误之处)
### 崇魔蛮相关情况
崇魔蛮,距离安南管辖范围内的林西原需要十二天的行程。他们居住在溪洞之中,风俗是饲养牛马。近年来和汉人进行交易,自从大中八年经略使苛刻残暴,让人带着盐去林西原交换牛马,每一头(匹)牛马只允许用一斗盐来交换,因此双方关系隔绝,蛮人不再带牛马来交易了。
### 桃花人相关情况
桃花人,原本隶属于安南林西原七绾洞主大首领李由独管辖,也是边境上的戍卒,每年也缴纳赋税。自从大中八年,峰州知州官向李涿呈递文书,请求撤掉冬季防守的六千将士,(按:“与李涿”三个字,原本写作“与缘”,现在依据《通鉴考异》所引用的《蛮书》文字改正)不要在味、真、登州边境上进行防御。(按:“味”原本写作“来”,现在依据《通鉴考异》所引用的《蛮书》文字改正)李由独兄弟没能阻止这件事,蛮人的柘东节度使给李由独写了书信(按:“书信”原本写作“善信”,现在依据《通鉴考异》所引用的《蛮书》文字改正),还把外甥嫁给李由独的小儿子,让他补任柘东押衙。从这以后,七绾洞全都被蛮人收管了。我在咸通三年三月八日进入贼人的重重包围之中,看到柘东蛮判官杨忠义背后带着八个蛮人拿着弓和枪,于是我就向贼帅朱道古询问根源。我认为桃花人如今也称作桃花蛮,原本是安南林西原七绾洞左右两侧居住的人,披着羊皮,或者披着毡子,前面梳着发髻。虽然被蛮人管控,但内心都向往唐朝的教化。咸通三年三月二十一日,仅有五六千人,在安南城西角下扎营。蛮贼杨思缙委派罗伏州扶邪县令麻光高统领他们(按:“光高”原本写作“先高”,现在依据《通鉴考异》有引用《蛮书》思缙、光高统领之文,知道“先”字应当是“光”字,所以谨慎地改正过来)。
卷五
### 关于“《贝佥》”的解释及相关情况
“《贝佥》”,是州的名号。韦齐休所著的《云南行记》里提到有十“《贝佥》”,字就是写作这个“《贝佥》”字。按:“《贝佥》”字,原本误写成“脸”,现在依据《一统志》改正过来。另外,“韦齐休《云南行记》”这七个字原本错误地用大字书写,现在也一并改正了。
大和、阳苴咩被称作阳《贝佥》,大厘被称作史《贝佥》,邆川被称作赕《贝佥》,蒙舍被称作蒙舍《贝佥》,白崖被称作勃弄《贝佥》(按:标题说的是六《贝佥》,第十卷也有关于六《贝佥》的记载,这里列举出来的却只有五《贝佥》,怀疑后面的龙口一城原本也应该是一个《贝佥》,大概是传写过程中误脱了一句)。云南、柘东、永昌、宁北、镇西以及开南、银生等七座城,都设有大军将领进行管理,也称作节度。贞元十年,攻占了吐蕃的铁桥城,如今称作铁桥节度,其余的城镇都分别隶属于它(按:从“云南柘东”到“皆分隶焉”这五十二个字,和六《贝佥》的内容没有关联,怀疑是第六篇“云南城镇”条目下的文字,属于错简在此处了)。
### 几座城池的相关历史与情况
#### 大和城、大厘城、阳苴咩城
大和城、大厘城、阳苴咩城,原本都是河蛮居住的地方。开元二十五年,蒙归义驱逐了河蛮,夺取并占据了大和城。过了几个月后,又袭击攻破了苴咩的盛罗皮,夺取了大厘城,还修筑了龙口城作为保障。阁罗凤大多在大和、大厘、邆川之间往来。蒙归义的儿子等人起初建立大和城后,觉得不够安稳,于是就改建阳苴咩城。
#### 大和城详情
大和城,往北距离阳苴咩城有十五里。街巷都是用石头垒砌而成的,高一丈多,绵延数里不间断。城中有一块大的牌匾,上面刻有阁罗凤的清平官王蛮利所写的文字(按:《旧唐书》记载阁罗凤得到西泸令郑回后,非常喜爱看重他,给他改名为“蛮利”,后来他担任清平官。这里说的“王蛮利”,怀疑就是这个人)。内容论述了和朝廷教化隔绝的缘由,以及受西边少数民族控制的情况。
#### 龙口城详情
龙口城,是阁罗凤修筑的。环绕着玷苍山的南麓绵延数里,城门临近洱水的下游。河上的桥长一百多步,过了桥分为三条路:径直往南是去蒙舍的路,往西是去永昌的路,往东是去白崖城的路。
#### 大厘城详情
大厘城,往南距离阳苴咩城四十里,往北距离龙口城二十五里,城里居住的人家特别多,盛罗皮经常待在这座城里。连同阳苴咩城以及邆川,如今都是南诏往来居住的地方。家室共同守护,这五个地方就像一个整体一样。东南方向十多里有舍利水城,位于洱河中间的岛上。四面都临水,夏天的时候最为清凉,南诏常常在这座城里避暑。
#### 阳苴咩城详情
阳苴咩城,是南诏的主要衙门所在地,上面建有重楼,左右两边又有台阶通道,高二丈多。用青石砌成台阶。楼前二三里的地方,南北城门相对,是太和往来的交通要道。从楼下的门走三百步就到第二重门,门屋有五间,两行门楼相对,各自都有匾额,这里是清平官、大军将、六曹长的宅邸所在。进入第二重门走二百多步,就到第三重门。门前排列着戟,门上有重楼。进了门是一道屏墙,再走一百多步就到大厅,台阶高一丈多。重屋的结构如同蛛网一样,架在空中没有柱子。两边都有门楼,下面紧挨着清澈的水池。大厅后面是小厅,小厅后面就是南诏的住宅了。客馆在门楼外东南方向二里的地方。前面有亭子,亭子临近方形的水池,周长七里,水深数丈,鱼鳖等水产都有。
### 邆川城相关情况
邆川城,就是以前的邆川,往南距离龙口城十五里。起初是望父部落居住在这里,后来浪穹诏的丰咩袭击并夺取了此地。丰咩的孙子铎望和南诏交战失败,退保到剑川南边,于是就有了这座城。城依傍着山脚而建,东边距离泸水不远,北边有泥沙。从阁罗凤到异牟寻都对其进行填固、增修,是很有名的城邑。东北方向有史郎川,再往东是禄诺品川,再往北是俄坤。
### 蒙舍川相关情况
蒙舍川,是罗盛以上所在的地方。以前是蒙舍州,距离龙口城有一天的行程。在五诏都还存在的时候,蒙舍的北边有蒙巂诏,也就是杨瓜州,都在同一个平川,当地有瘴气,但土地肥沃,适宜种植水稻。又有大池,周长几十里,里面有很多鱼以及菱角、芡实之类的水产。川中的水往东南方向和勃弄川合流。南边有笼磨些川。凡是邆川河,蒙舍这边称作川赕。不过就村落、人口数量以及蔬果、水产的丰富程度来说,蒙舍是更为富足的。
### 渠敛赵相关情况
渠敛赵,原本是河东州。西边的山崖上有石和城。乌蛮称作“土山坡陀”的,说的就是这个州城以及大和城都在山坡上的缘故。州中道路两旁排列着树木相互交错,村落房屋相连,田间的沟渠到处都是。大族有王、杨、李、赵四姓,都是白蛮。据说他们是沮蒲州的人,迁徙到这里,就用这个来命名州名了。往东北方向到毛郎川,再往东北方向到宾居汤,再往北到越析川,是磨些诏原来的地方。
### 白崖城相关情况
白崖城在勃弄川,天宝年间附属于忠、城、阳等五州的城池。靠着山修筑城池,高十丈,四面都引来水环绕流动,只开了南北两座城门。城的南角是旧城,周长二里。城的东北角是新城,大历七年阁罗凤新修筑的,周长四里。城北门外有慈竹丛,竹子粗得像人的小腿,高达一百多尺。城内有阁罗凤建造的大厅,有长长的回廊和曲折的厅室,厅后院里橙子、枳子树青翠茂盛,往下俯瞰着北面的城墙。旧城里有个方形的水池,边长三百多步,池中有楼阁房舍,据说是用来存放兵器铠甲的。平川东西方向二十多里,南北方向一百多里。清平官以下的官员,官府分配的田地,都在这里。南诏的亲属也住在这座城的旁边。它南边二十里有蛮子城,是阁罗凤庶弟诚节母子以前居住的地方。正南方向距离开南城有十一天的行程。
卷六
### 云南城相关情况
云南城,是天宝年间阁罗凤规划设置的。曾经是信州的属地。城池、外城以及城邑的规制都如同汉族地区的样式。州内南北长度二十多里,东西长度四十五里。连带城邑以及周边山区虽然有三千多户人家,但是田地大多荒废了,街巷里居住的人很少。诸葛亮划分永昌郡的东北区域设置了云南郡,这里就是云南郡原来的地方。西边隔着山有品《贝佥》赕,也叫清字川,曾经是波州。有大池环绕着山,长度二十多里,波州废弃的地方在水池的东南角。以前渭北节度段子英,就是这个州的人,他的故居、坟墓都还在。从云南城往东走第二程有欠舍川,走到大都部落,第三程可到达石鼓驿,这里是以前的化川。第四程可到达曲驿,有大览赕、小览赕,是汉代以前的览州。
### 弄栋城相关情况
弄栋城在以前姚州所在的平川之中,南北长度一百多里,东西长度三十多里。废弃的城池在东边的山崖上。在平川之中有平坦的岩石,面积周长有五六顷,新修筑的弄栋城就在这上面。管辖着几个蛮族部落,里面完全没有汉人。姚州百姓中被蛮人俘虏的,都被迁移到远处去了。
### 柘东城相关情况
柘东城,是广德二年凤伽异所设置的。那个地方是汉代以前的昆川,所以称作昆池。东北方向有市井、城郭,城西有汉城,当地民间相传说是庄蹻所建的故城。城东边十多里有穀昌村,是汉代穀昌王的故地。贞元十年,南诏打败西边的少数民族,迁移施、顺、磨些等各族数万户人家来充实这个地方。又从永昌把望苴子、望外喻等一千多户人家分别安置在城的周边,以此来让道路安宁。
### 晋宁州相关情况
晋宁州,是汉代滇河的故地。在柘东城南边八十里的晋平川,地域方圆几百里,西爨王的坟墓,一座连着一座,彼此相望。
### 石城川相关情况
石城川,是味县的故地。贞观年间,是郎州,开元初年改为南宁州。州城就是诸葛亮作战的故城所在。城中有诸葛亮撰写的文章,立着两块碑,碑背上的篆文写着:“此碑如倒,蛮为汉奴。”近年来蛮夷用木头支撑着石碑(按:《新唐书》说诸葛亮的碑在柘东城,和这里的记载不一致,大概是《唐书》记载有误)。我在今年春天见到安南兵马使郭延宗曾经奉命出使到柘东,在那里停留了一个月左右,受到的招待殷勤丰厚,得到的馈赠也不少(按:以上五句话和上下文没有关联,怀疑也是错简在此处了)。又有夔鹿弄川,是汉代同劳县的故地(按:《旧唐书·地理志》记载郎州有同乐县,“同劳”怀疑就是“同乐”的错误写法),在龙河遇川南边一百多里的地方。
### 石城南面相关情况
石城南面有新丰川,是汉代南宁州新丰县的故地。废弃的城墙和护城河还在,和大小石城川的情况一样。
### 升麻川相关情况
升麻川西边、川南有曲轭川,是汉代南宁州同起县的所在地。
### 安宁镇与通海镇相关情况
安宁镇,距离柘东城西面有一天的行程,是连然县的故地。通海镇,距离安宁往西第三程可到达龙封驿。驿站前面挨着瘴气弥漫的平川,距离柘东城有八天的行程,是汉代俞元县的故地。量水川(按:《旧唐书·地理志》记载黎州有梁水县,“量水”大概是“梁水”读音转变出现的讹误),是汉代以前的黎州。如今吐蕃称呼它为量水川。从通海城南边出发走十四天的行程可到达步头,从步头乘船沿着江走三十五天就能走出南蛮地区,蛮夷之人不懂得驾驶船只,大多选择从通海城这条路,鼓起勇气步行进入真、登州、林西原,再走峰州这条路前行。量水川往西南方向到龙河,再往南与青木香山路是笔直相通的,往南一直可到达昆仑国。
### 宁北城相关情况
宁北城,在汉代碟榆县的东边区域。原本没有城池,如今把浪人诏矣罗君的旧宅作为治理的地方。东边有野共川,北边有虺川,再往北还有虺川,再往北有郎婆川,再往北有桑川,接着就到铁桥城北边的九赕川。再往西北有罗眉川,再往西是牟郎共城,再往西到傍弥潜城。西边有盐井,盐井西边有敛寻城。这些都是施蛮、顺蛮部落如今居住的地方。再往西北到聿赍城,再往西北到弄视川。
### 铁桥城相关情况
铁桥城在剑川往北三天的行程处,川中平坦的道路上设有驿站。贞元十年,南诏蒙异牟寻出兵攻破了东西两座城,斩断了铁桥,大笼官以下投水而死的人数以万计。如今在西城南诏布置了兵力进行防守,从东城到神川这一带,大半成为了无人管理的地方。现在管辖着浪加萌、于浪、传兖、长裈、磨些、扑子、河人、弄栋等十多种族群。
### 昆明城相关情况
昆明城,在东泸的西边,距离龙口有十六天的行程。正北方向有讳苴川,正南方向到松外城,再往正南方向到龙怯河,西南方向到小婆城,再往西南方向到太婆城,西北方向到三探览城,再往西北方向到铁桥东城。那铁桥的上下区域以及昆明、双舍,到松外以东,靠近泸水的地方,都是磨些族群部落居住的地方。
### 永昌城相关情况
永昌城,是古代哀牢国的地方,在玷苍山西边六天的行程处。往西北方向距离广荡城有六十天的行程。广荡城和吐蕃的边界接壤。隔着候雪山,西边是大洞川,也有诸葛武侯城。城中有神庙,当地的蛮夷都共同敬畏,祭祀祈祷从不间断。蛮夷骑马时,远远望见神庙就会下马快步走过去。西南方向管辖着柘南城,当地民间相传,称呼它为要镇。正南方向经过唐封川,可到达茫天连。从澜沧江以西,越赕扑子,这些族群都是望苴子。当地风俗崇尚勇力,土地上又盛产马匹。开元以前和外界隔绝,和六诏之间不相通往来。盛罗皮开始废除柘俞城,阁罗凤之后,渐渐就被驯服了。总计南诏的兵力有三万,而永昌西边的兵力占其中之一。又有金齿、漆齿、银齿、绣脚、穿鼻、裸形、磨些、望外喻等不同族群,都要经过多次辗转翻译,语言才能和河赕相通。
### 银生城相关情况
银生城在扑赕的南边,距离龙尾城有十天的行程,东南方向有通镫川,又径直往南通向河普川,又正南通向羌浪川,那是靠近海边荒无人烟的地方。往东到送江川,往南到邛鹅川,再往南到林记川,又往东南到大银孔,再往南有婆罗门、波斯、阇婆、勃泥、昆仑等几个族群。对外进行交易的地方,有很多珍宝,把黄金、麝香当作贵重的货物。有扑子、长鬃等几十种蛮族。又有开南城在龙尾城南边十一天的行程处,管辖着柳追和都督城,还有威远城、奉逸城、利润城,城内有一百来所盐井。茫乃道以及黑齿等十部落,都隶属于它。走陆路距离永昌有十天的行程,走水路往下到弥臣国需要三十天的行程。往南到南海,距离昆仑有三天的行程。中间又管辖着模迦罗、干泥、礼强子等五个族群部落。
### 越礼城相关情况
越礼城在永昌的北边,管辖着长傍、藤弯。长傍城,三面都是高山,临近禄{曰斗}江。藤湾城南边到磨些乐城,西南方向有罗君寻城。又往西到柯城,渡过水郎阳川,径直往南翻过山可到达押西城。又往南到首外川,又往西到茫部落,又往西到盐井,又往西到拔熬河。丽水城、寻传大川城,在水的东边。从上郎坪北里眉罗苴盐井,又到安西城,径直往北可到达小婆罗门国。东边有宝山城,又往西渡过丽水可到达金宝城。眉罗苴西南方向有金生城。从金宝城北边的牟郎城渡过丽水,可到达金宝城。从金宝城西边到道吉川,东北方向到门波城,西北方向到广荡城,和吐蕃的边界接壤。北边对着雪山,所管辖的部落和镇西城相同。镇西城南边到苍望城,临近丽水,东北方向到弥城,西北方向到丽水渡。渡过丽水往南到祁鲜山,山西边有神龙河栅。祁鲜山以西,就是裸形蛮的居住地了。管辖着摩零都督城在山上,从寻传、祁鲜往远处去,全都有瘴毒,地势平坦得像磨刀石一样,冬天草木也不枯萎,太阳从草丛边际落下。各个城镇的官员害怕瘴气疫病,有的就到别的地方去,不亲自处理事务。南诏特地在摩零山上修筑城池,安排亲信之人,管理寻传、长傍、摩零、金、弥城等五道的事务。总共管辖着金齿、漆齿、绣脚、绣面、雕题、僧耆等十多个部落。
卷七
### 农业生产及物产相关情况
从曲靖州往南,滇池往西的地区,当地习俗只从事水田种植,种植麻、豆、黍、稷等作物,但种植面积都不大。水田每年收获一季,从八月收割稻谷,到十一月和十二月交替之时,就在稻田里种大麦,到次年三月、四月就成熟了。收完大麦后,接着种粳稻。小麦就在山冈丘陵上种植,十二月下旬就已经抽节,长得如同三月份的样子,小麦和大麦同时收割。那里的小麦面质地软、含泥多,味道欠佳,大麦大多用来制作炒面,没有别的用途。用稻米做酒曲来酿酒的话,酒味容易变酸败坏。
每次耕田用的犁长三尺,犁辕长一丈多,两头牛之间相隔七八尺,一个佃户在前面牵牛,一个佃户扶着犁辕,还有一个佃户手持耒耜。蛮人整治山田,做得特别精细完善。全都由城镇的蛮将派遣蛮官到处去监督看守并催促劳作。如果监督的蛮官索要酒饭,一旦被察觉,就会被用杖捶打致死。每个佃户,所耕种的田地疆界相连,有的能绵延三十里,灌溉田地都使用泉水,无论水涝还是干旱都不受影响。收割完毕后,蛮官会依据佃户的人口数量,发放稻谷给他们,其余的全都要上缴官府。
蛮地没有桑树,全都种植柘树,蚕就绕着柘树生长。村落人家,柘树林多的有好几顷,树干高耸可达数丈。三月初,蚕就开始孵化出生了,到三月中旬,蚕茧就出来了。抽丝的方法和中原地区稍有不同。精细的丝用来纺织成丝绫,也能织成锦和绢。那些纺丝染上朱紫颜色后被当作上等服饰用料。锦的花纹颇为细密精致、色彩奇异,蛮人和他们的家人都不允许用来做衣服。那种绢极其粗糙,(按:“原细”二字不清楚具体意思)染上颜色后,制作成像被子一样的东西,普通百姓男女就用它来披裹身体。也有刺绣工艺,蛮王以及清平官的礼服全都穿着锦绣,上面还缀着波罗皮(南蛮称呼老虎为“波罗密”)。当地习俗原本不懂织绫罗,自从大和三年蛮贼侵犯西川,掳掠了不少能工巧匠和女工,到现在全都懂得织绫罗了。
在白银生城、柘南城、寻传、祁鲜往西的地区,蕃蛮各族都不养蚕,只是收取婆罗树的种子,破开外壳后,里面白色的东西如同柳絮,把它们编织成方形的布幅,裁剪后做成头巾,男女都普遍佩戴。骠国、弥臣、诺悉诺等地的人,都披着罗缎。
### 盐产相关情况
盐的产地很多,但通过煎煮获取的比较少。安宁城中都是石盐井,井深八十尺,城外还有四口井,鼓励百姓自行煎盐。天宝八载,玄宗委派特进何履光统领十道兵马,从安南进军讨伐蛮国。十载的时候,已经收复了安宁城以及马援铜柱,原本划定的疆界就在安宁,距离交阯有四十八天的行程,属于安宁郡。何履光原本是邕管贵州人,以前曾经担任交、容、广三州节度。天宝十五载,正要收复蛮王所在的大和城的时候,恰逢安禄山叛乱,他奉玄宗的诏旨带兵赶赴西川,于是就搁置了对这里的收复之事(按:这一条是叙述盐井所在位置的,从“天宝八载”以下的一百一十四个字,和上下文意思不连贯,怀疑是其他地方的文字,因为提到安宁城而错误地出现在这里了)。从升麻、通海以来,各爨蛮都食用安宁井盐,只有览赕城内的郎井盐,洁白且味道鲜美,除了供南诏王室一家食用足量之外,就会把炉灶移走并封闭井口。泸南有优质的井盐,河赕、白崖、云南等地,都靠它供应食用。昆明城有大盐池,之前被吐蕃攻陷了。吐蕃人不懂得煮盐的方法,就把咸池水浇在柴上,用火烧柴变成炭,然后就在炭上刮取盐。贞元十年春天,南诏收复了昆明城,如今盐池归南诏所有,蛮官按照汉族的方法煮盐。东蛮、磨些蛮等各蕃部落共同食用龙怯河的水,河中有两口盐井。敛寻东南有傍弥潜井、沙追井,西北有若耶井、讳溺井,剑川有细诺邓井,丽水城有罗苴井,长傍各山都有盐井,当地的各蛮族自己食用,没有征收专卖税。蛮人煮盐是有法令规定的。颗粒盐每颗大约一两或二两重,有交易的时候就按颗来计算。
### 茶叶及其他植物相关情况
茶叶产于银生城周边的各座山上,都是零散采收,没有规范的采摘和制作方法。蒙舍蛮用花椒、姜、桂皮等和茶叶一起烹煮后饮用。
荔枝、槟榔、诃黎勒、椰子、桄榔等各种树木,在永昌、丽水、长傍、金山等地都有生长。
甘桥,大厘城有种植,味道是酸的。宁赕有种果实,大小如同倒扣的杯子(按:“桥”怀疑是“橘”字的讹误)。
丽水城还出产波罗蜜果,大的如同汉城的甜瓜,藤蔓延伸如同萝卜,十一月、十二月成熟。果皮如同莲房,从有果实的地方切开,颜色微微发红,类似甜瓜,香气宜人,可以食用。有人说这就是思难果,南蛮把这种果子当作珍贵的好物。禄{曰斗}江左右也有波罗蜜果,树高达数十丈,树干粗达数围,结出的果实味道极其酸。蒙舍、永昌也有这种果子,大的像甜瓜,小的像橙柚,切开食用时不酸,有五香的味道。当地习俗有的称呼它为“长傍果”,有的称呼它为“思漏果”,也称呼它为“思难果”。其次还有雄黄,产于蒙舍川。
青木香,永昌有出产,那里有很多青木香山,在永昌往南三天的行程处。
获歌诺木,生长在丽水的山谷之中。大的如同手臂粗细,小的如同三根手指粗细,割开后颜色如同黄蘖。当地人和赕蛮都把它截成一寸长的小段。成年男女长期患有腰脚疾病的,用它泡酒服用,马上就能见到效果。
藤{艹弥},生长在永昌、河赕。沿着树皮生长的地方没有竹根,把藤浸泡几个月后,颜色光亮发红,当地很看重它(按:这条文字意思不太明确,怀疑有讹误脱漏之处)。
孟滩竹,长傍有生长,这种竹子每节长三尺,质地柔软纤细,可以用来制作绳索,也能用它的皮来当麻用。
野桑木,永昌、巴西各山谷中有生长,生长在石头上。到合适的时节,挑选能做弓材的,先截断上部,然后从中间劈开,向两边弯曲使其触地,等木材的性质稳定后,截断做成弓。不用添加筋和漆,却比用筋做的弓更强劲锋利,蛮人称作《月真》弓的就是它。
### 矿产相关情况
生金,产于金山以及长傍各山、藤充北边的金宝山。当地人的开采方法是,春冬季节先在山上挖掘大坑,深一丈多,宽几十步。到夏季雨水多的时候,把泥土填进坑里,然后就在添加泥土的地方的沙石中翻拣。有能得到片状、块状的,大的重达一斤,有的甚至达到二斤,小的有三两、五两,价格比麸金贵好几倍。然而蛮人的法令很严厉,要上缴给官府十分之七八,其余的才允许归私人所有。如果不向官府上缴,允许相互告发。麸金产于丽水,通过用盛着沙子的器具淘洗获取。按照沙赕的法令,男女犯罪后,大多会被送到丽水去淘金。长傍川周边三面的山都产金,部落百姓都要上缴黄金,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赋税、徭役。
银,产于会同川的银山。锡,产于瑟瑟山,封禁管控得非常严格。
琥珀,在永昌城往西十八天行程的琥珀山挖掘获取,距离松林很远。琥珀的片块大的重达二十多斤。贞元十年,南诏蒙异牟寻进献了一块,大的重达二十六斤,当时人们都认为这是很罕见的。
### 动物相关情况
马,产于越赕川东面一带,那里山岗向西,地势渐渐变得平坦,偶尔起伏如同田埂一样,有泉水,土地上长着优质的牧草,适宜养马。小马刚出生时如同羊羔一般,一年后,用纽莎做成笼头把它系住。三年内用米汤、清粥汁来喂养,四五年后稍微长大,六七年才算长成。马的尾巴高翘,尤其善于奔驰,一天能跑几百里路。原本这个品种大多是青白色的马,所以历代都称作越赕骢,近年来以白色的为好马。膝充以及申赕也产马,次赕、滇池产的马更好。东爨乌蛮中也有马,但和越赕的马相比数量都比较少。所有的马都是在野外放养,不设置马槽。只有阳苴咩以及大厘、登川各有马槽,喂养着几百匹马。
犀,产于越赕、高丽。当地人用陷阱来捕捉它。每次捕杀的时候,天空就会下起雨,雷声大作。寻传川界、壳弄川界也出产犀牛皮。蛮人的排甲以及马匹装备,大多用犀牛皮制作,也会混杂使用牛皮。负排罗苴以下,还没资格系金佉苴的人,全都用犀牛皮制作佉苴,并且都涂上朱漆。
大虫(老虎),南诏所使用的虎皮,有着赤黑色的花纹,颜色很深,光彩鲜明,十分可爱。据说生长在高山深谷中的老虎的皮才好,如果是在平川的老虎,花纹浅,不能用。
麝香,产于永昌以及南诏各座山上,当地人都把它当作交易的货币。
沙牛,云南以及西爨原来的地方都只生长沙牛,因为当地绿地多,瘴气重,草长得深且肥沃,所以沙牛繁殖能力强,生的牛犊多。天宝年间,一家就能有几十头牛。通海以南有很多野生水牛,有时一千头、两千头成群结队。弥诺江巴西出产牦牛,开南巴南养殖牦牛的地方,牦牛比水牛还大。一家养几头,用来代替牛耕地。
鹿,傍西洱沙各山都有鹿。龙尾城东北的息龙山,是南诏养鹿的地方,需要的时候就去捕捉。览赕有织和川以及鹿川。龙足鹿白天成群结队,三十、五十只一群,在草地上吃草。
鲫鱼,蒙舍池中的鲫鱼大的能重达五斤,西洱河以及昆池的南边连接滇池。冬季的时候,鱼、雁、鸭、丰雉、水紥鸟等遍布在野外的水边。
大鸡,永昌、云南有出产,重达十多斤,嘴和爪子强劲锋利,能捕捉鹯、鳄、《鸟戈》、鹊、凫、鸽、鸲、鹆之类的禽类。
象,开南、巴南有很多,有时被人捉到后,很多人家就会饲养,用来代替耕田。猪、羊、猫、犬、骡、驴、豹、兔、鹅、鸭,各山中和百姓家里都有养殖。只是食用的方式和中原地区稍有不同,蛮人不等烹煮熟透,都是吃半生的。
### 兵器相关情况
大羊大多是从西羌、铁桥连接吐蕃边界的地方赶着三千头、两千头过来进行交易的。
铎鞘,形状如同刀戟的残刃。常年埋在高高的土堆中,也有孔洞从旁边穿透。朱笴,产于丽水,用金穹铁簜来装饰,所指之处没有不能穿透的,南诏特别珍视它。用名字称呼的有六种:一是禄婆摩求,二是亏云孚,三是铎戢,四是铎摩郱,五是同铎(按:只有五个名字,怀疑缺了一个)。以前越析诏的于赠有天上降下的铎鞘,后来部落破败了,盛罗皮得到了它,如今南诏蛮王出兵时,手中拿着的一对就是它。贞元十年,派遣清平官尹辅酋入朝,进献了其中一把。
郁刀,比铎鞘稍次一些。制造方法是:使用毒药、虫、鱼之类的东西,又用白马血淬火,经过十几年才能使用。一旦刺中人体肌肉就会致人死亡,民间把制造方法当作秘密,粗略询问后才得知大概情况。
南诏剑,南诏人不管身份贵贱,都佩剑,剑不离身。铸造剑的方法是:把生铁锻造,取其飞溅出来的铁汁,像这样重复几次,再进行熔炼锻造。剑制成后就用犀牛角装饰剑柄头部,再用金、碧来装饰。浪人诏能铸造剑,尤其精良锋利,各部落都比不上,称作浪剑。南诏所佩戴的剑,已经传承了六七代了。
枪、箭大多用斑竹制作,斑竹产于蒙舍、白崖、诏南山谷,竹心坚实,圆润紧密,质地柔软纤细,用力弯曲也不会折断,其他地方所产的竹子都比不上它。
卷八
### 服饰与穿戴相关情况
那里的蛮族男子全都披着毡子,其余的衣服大致和汉族相同,只是头上戴的头囊比较特别罢了。南诏王用红色绫绢做头囊,其余地位低一些的人都用黑色绫绢做头囊。制作头囊的方法是取一幅织物,在靠近边缘的地方缝合成角状,雕刻一块如同樗蒲棋子形状的木头,塞在角里面,然后把头发在脑后梳成一个发髻,再拿头囊把整个发髻包裹起来打结固定。羽仪以下以及各有不同等级身份能够进行区分的人(按:这句话怀疑有讹误脱漏之处),才能佩戴头囊。如果是子弟以及四军罗苴以下的人,就在额头把头发梳成一个发髻,不能佩戴头囊角;在头顶把头发撮起来扎成椎髻,并且披着毡子或皮子。当地习俗都是光着脚,即使是清平官、大军将也不觉得这是羞耻的事。曹长以下的人,能够系金佉苴(按:原本缺“金”字,现在依据《新唐书》补上)。也有按照等级、凭借功劳受到褒奖而能够系金佉苴的人,那就不受常规限制了。
他们看重绯色、紫色这两种颜色,获得紫色服饰后,如果立有大功就能得到锦缎服饰。要是有超等的特殊功劳,就能够全身披着虎皮(波罗皮)。功劳稍次一些的,就在胸前和背后披着虎皮,但没有袖子部分。再低一等的功劳,就只在胸前披着虎皮,后背没有,把这称作“大虫皮”,也叫“波罗皮”。他们把腰带称作“佉苴”。
### 妇女相关情况
妇女全都不施粉黛,身份高贵的用绫锦做裙子和短上衣,在上面还披着方形的锦缎作为装饰。把头发分成两股编成发髻,发髻上以及耳朵处,大多缀着珍珠、金饰、贝壳、瑟瑟、琥珀等。富贵人家的婢女也有裙子和衣衫,常常披着毡子,并且用彩色的帛把发髻包裹起来,这也称作头囊。
### 婚姻与家庭相关情况
南诏有妻妾几百人,总称为诏佐。清平官、大军将有妻妾几十人。当地的习俗法规是:未婚女子、寡妇出入不受限制。年轻的子弟在夜晚游走于街巷之间,吹着葫芦笙,或者吹树叶,在音韵之中,都寄托着情思话语,用来相互召唤。嫁娶的当晚,女子以前的情夫都会来相送。女子出嫁后如果有通奸行为,男子当场把奸夫杀死是无罪的,女子也要被处死。也有的有权势的富贵人家拿出钱财来赎命的,就会被迁徙到丽水有瘴气的地方,最终被抛弃在那里,按照法规不能再和原来的配偶团聚。
### 节日与饮食相关情况
每年十一月一日,会举办盛大的宴会招待宾客,酿造酒醴,宰杀牛羊,亲族邻里之间互相设宴玩乐,在三个月内都奏乐庆祝,只是一心追求欢乐。户外一定会设置桃枝、扫帚,就如同正月初一那样。更改年号采用建寅之月(农历正月)。其余的节日,大致和汉族相同,只是不知道有寒食节、清明节罢了。
每次饮酒快要结束的时候,就会起身走到前面的席位,举杯劝酒。有实在不能再喝的人,甚至会被人拉到前面的席位,被人握住手腕、磕头作揖,或者拉拽或者推搡,在情分和礼仪之中,把这个看得很重。把活鹅按照做生鱼片的方法处理,切成一寸见方的小块,和生的胡瓜以及花椒、茱萸等一起吃,称作“鹅阙”,当地习俗把这当作上等美味。南诏王室吃饭用金银器具,其余的官员将领则用竹簟。身份高贵的人吃饭用筷子不用勺子,身份低贱的人就用手抓着吃。
### 度量衡相关情况
当地的一尺,相当于汉族的一尺三寸。一千六百尺为一里。当地的秤,一两相当于汉族的一又三分之一两。布帛称作幂,当地的一幂相当于汉族的四尺五寸。田地称作双,当地的一双相当于汉族的五亩。
### 交易与居住相关情况
本地不使用钱币,凡是交易缯帛、毡子、毛毯、金银、瑟瑟、牛羊之类的物品,都用缯帛幂的数量来计算,说某样物品值多少幂。
凡是人们居住的地方,都依傍着四座山,房屋的结构是上有栋梁下有屋檐,全都和汉族相同,只是房屋的方位不要求那么规整端正罢了。另外设置仓库,仓库有栏杆,脚架高达数丈,说是为了躲避田鼠,上面的阁顶形状如同车盖一样。
### 丧葬相关情况
西爨以及白蛮的人死后,三天内就要下葬出殡,依照汉族的方法建造坟墓。稍微富裕一些的人家会广泛栽种杉树、松树。蒙舍以及各乌蛮的人不采用墓葬的方式,凡是人死后三天就焚烧尸体,把剩下的灰烬用土壤掩埋,只收集两只耳朵。南诏王室就把耳朵放在金瓶里,又用银做匣子盛装,深深地藏在另外的房间,一年四季会取出来祭祀。其余人家有的用铜瓶、铁瓶盛装耳朵收藏起来。
### 语言相关情况
在语音方面,白蛮的最标准,蒙舍蛮的稍次一些,各部落的都比不上他们。只是事物的名称有的和汉族不同,并且在四声方面有讹误、轻重不同的情况。遇到大事大多不面对面交谈,一定要派人来回传达话语意思,通过这样来确定事情,把这称作“行诺”(读音为“才勺反”)。
他们把老虎称作“波罗密”(也叫“草罗”)。把犀称作“矣”(读音如同“咸”)。把腰带称作“佉苴”,把饭称作“喻”,把盐称作“宾”,把鹿称作“识”,把牛称作“舍”,把平川称作“赕”,把山谷称作“浪”,把山称作“和”,把山顶称作“葱路”,把舞称作“伽傍”。“加”表示富有的意思,“阁”表示高的意思,“诺”表示深的意思,“苴”表示俊的意思。东爨把城称作“弄”,把竹称作“翦”,把盐称作“翦”,把地称作“眗”,把请称作“数”,把酸称作“制”,语言和白蛮都不一样。
### 军事相关情况(此处疑似错简)
每次出兵征战服劳役,每个蛮人各自携带一斗五升粮食,各自携带鱼干,除此之外没有供应军队粮草的人。蛮军担心粮食容易耗尽,心里急切想要作战,出了自己的地界后,允许进行劫掠,抢夺州溪源百姓的稻谷、牛羊等物资。在用兵打仗的时候,身体前面受伤中了刀箭的,允许休息调养。倘若背后受伤中了刀箭就后退的,就会被从后面用刀杀掉(按:这条内容应当在第九卷《南蛮篇》中,是传写的人误放到这里了)。
卷九
### 南诏的军政制度与习俗
#### 农业与军事征发
南方的习俗是重视农田和菜园的耕种,战斗时不分文官武将,也没有其他杂役。每次有征发任务,只需把文书下达到村落里管理事务的地方,注明往来的日期就可以了,士兵们的兵器各自携带,不再由官府供给。百家以上的村落设置一名总佐,千人以上的设置一名理人官,人口大约达到万家以上,就设立都督,依次相互管辖。上级官员授予四十双田地(当地的一双相当于汉族的五亩,四十双即相当于汉族的二顷),上等户授予三十双田地(相当于汉族的一顷五十亩),中等户、下户按照等级依次递减。每家有成年男子的,都被定为马军,各自依据居住村落的远近,分为四军,用不同颜色的旗帜来区分东南西北方向,每个军设置一名将领,有的将领管辖一千人,有的管辖五百人。这四军又设置一名军将统领,如果有盗贼进入境内,就要追究盗贼进入地方的那面军队将领的责任。
#### 罗苴子与相关军事人员
罗苴子都是从乡兵中选拔进入的,所以称作四军苴子。他们戴着光亮的头盔(按:《新唐书·南诏传》记载为“戴朱鞮鍪”,“光”字怀疑是“朱”字的讹误),背着犀牛皮铜股排,光着脚,历经险阻时行走如飞。每一百人,设置一名罗苴佐来管理。
负排,又是从罗苴子中挑选出来的,没有固定的数量。南诏以及各城镇的大军将身边不离左右、负责护卫的,都是负排人员。
羽仪也没有固定的名额数量,都是清平官等的子弟来充任,各蛮族其他人不能担任,他们常常跟随在云南王的身边,由羽仪长在帐前管理约束。
羽仪长有八人,就如同中原地区节度使下属的支衙官之类的官职。清平官以下的官员,每次进宫拜见南诏王时,都不能佩剑,只有羽仪长可以佩剑。他们出入内室之外的地方,虽然不主管公事,但却是最为心腹亲信的人。
#### 六曹及相关官职职责
六曹长主要负责朝廷外部的各项公务。六曹长共六人,分别掌管兵曹、户曹、客曹、刑曹、工曹、会曹,完全如同中原内地州府六司所掌管的事务一样。又有断事曹长,负责审讯盗贼;军谋曹长,主管阴阳占卜、观测天象变化;同伦长两人(按:“同伦”原本错写成“司仑”,现在依据后文改正),各有副手,主管月末的相关事务(按:这个字不清楚具体意思,怀疑有误)。各曹负责核查督促等事务,类似中原录事的职责。曹官的文书下达到各城镇时,都称呼负责人为“主者”。六曹长如果有显著的考核成绩,就能够升迁补任大军将。
大军将有十二人,和清平官地位相当。每天都要和南诏王见面商议事务,外出时就统领重要的城镇,称作节度。有特别突出的事迹和功劳的,能够被授予清平官的职位(按:原本写到“除授”就断句了,现在依据《唐书·南诏传》中“大军将出治军壁,称节度,次补清平官”的记载,“除授”后面应该有“清平官”三个字,原本大概是因为和下一条内容相连而误脱了,现在补上)。
清平官有六人,每天和南诏王一起商议境内的大事。他们之中推举出一人担任内算官,凡是有文书,就代替南诏王进行批阅、处理。有两名副官一同协助处理事务。
又有外算官两人,有的由清平官兼任,有的由大军将兼任。六曹的公事文书拟定完成,需要下达执行的,全都由外算官和本曹一起发出文书下达,也没有再另外商量裁定的环节。
还有同伦判官两人,南诏王有什么安排指示,他们就记录下来,转交给六曹去办理。近年来,南蛮又增添了不少新的职位名称。
#### 军队选拔考核标准
凡是选拔马军,必须达到五次优秀。射中靶子木板,算一次优秀;射中双庶子(按:这两个字不清楚具体意思),算一次优秀;在四十步外骑着马冲向颇柱,射中斗子,算一次优秀;舞动长枪旋转一百圈而没有失误,算一次优秀;能计算、会书写,算一次优秀。通过考核的,会给予优厚的待遇。
选拔步卒也必须达到五次优秀。在玷苍山顶竖起旗帜,先爬到旗帜下面的,算一次优秀;跳过一丈三尺宽的坑的,算一次优秀;能在湍急的水流中漂浮两千尺的,算一次优秀;会耍弄剑的,算一次优秀;背着一石五斗米行走四十里的,算一次优秀。以上这些项目一一考核通过,达到优秀等级的就能补任罗苴子。
蛮王所在的楼阁以及各城镇、村落,只要有空旷平坦的地方,就竖起一根八十尺高的木头,在上面雕刻出斗子形状,中间用三寸宽的墨线画圈来标记,名称叫“颇柱”。参加考核的人拿着竹剑,在距离颇柱四十步外,骑着马向前冲向柱子,射中斗子的为上等,射中第二圈的为次等,射中第一圈的为下等。每年农闲时节,村落中有马的人,都会骑马到颇柱下练习。
#### 军事训练与奖惩制度
每年的十一、十二月,农作物收割完毕后,兵曹长就向境内各城镇、村落、山谷下发文书,各自按照四军的编制,召集人员考核枪、剑、甲胄、腰刀等兵器,全都必须锋利好用,有一样不合格就是有罪,考核的标准就如同面临敌人作战一样严格。布阵时,罗苴子在前面,接着依次是弓箭手排列下来,再接着是以三十名骑兵为一队的马军。像这样的顺序,常常作为固定的制度。临战时如果打乱了这个顺序,就是违反军令。
每次作战,南诏王都会派遣清平官或者一名心腹之人在军队前面监督。对于士兵是否尽力作战以及功劳大小、先后顺序等情况,都一一记录下来,回来后详细禀报给南诏王,依据这些来确定赏罚。军将违反军令,都会被用杖刑处罚,有的打五十杖,有的打一百杖,更严重的就被流放到有瘴气的地方。所有在职的人员,都依据战功来进行褒奖、贬斥、降职、升职。
### 朝廷与南诏关系及地方治理相关情况
朝廷派遣使者到云南时,南诏王会去远处迎接、送行。但近年来,由于邕州、交州两地的长官苛刻残暴,随意杀戮无辜,致使众多蛮人申诉冤屈,因此频繁前来攻掠。承蒙圣上关心,征发大军,指挥期望能够收复失地。容州管辖着三十四个羁縻州(按:《新唐书·地理志》记载岭南道有九十二处羁縻州,隶属于桂管的有七州,隶属于邕管的有二十六州,隶属于安南的有四十一州,并没有属于容管的记载,和这里稍有不符),恳请委派安南大首领担任刺史,武定州(按:《新唐书·地理志》记载武定州是安南都护府所属的羁縻州之一)也请求委派大首领担任长官,之前曾允许经略使照顾亲属,奏请原本跟随的押衙担任刺史,恐怕这样不太妥当。我深知以前安南前节度使赵昌连续十三年治理交阯,到现在他的仁爱还留在老人心中,当时境内平安无事。那时任命都押衙杜英策为招讨副使,进入官署处理案件,每月供给料钱七十贯,任命寄客张舟为经略判官,之后举荐张舟担任都护。自从李象古担任安南经略使(按:原本写作“李象古”,现在考查《唐书》,李象古担任安南都护,因为苛刻而失去众人拥护,被贼杨清杀害,大概就是这个人,现在改正),肆意贪婪残害百姓,于是导致征兵。接着又有李涿继续盘剥(按:原本“涿”字前面脱漏了“李”字,现在依据《通鉴》补上),使得百姓遭受苦难,这无非都是长官不称职所导致的后果。
卷十
### 周边各国及相关情况
#### 弥诺国、弥臣国
弥诺国、弥臣国,都是濒临大海的国家。称呼他们的君主为“寿”。弥诺国的人面容白皙且脸型瘦长,弥臣国的人面容黝黑且脸型短圆,性情恭敬谨慎,每次和别人交谈时,都会向前一步行一拜礼。国内没有城墙和外城。弥诺王所居住房屋的中间大柱子,雕刻着花纹,并用金银装饰。弥臣王用木栅栏在海边水中搭建居所,用石狮子作为屋子的四条腿,再用木板覆盖,全都使用香木。百姓都居住在楼阁里,披着婆罗笼,男女大多喜爱音乐。楼阁两头放置着鼓,饮酒时就击鼓,男子们手拉手在楼阁中跳舞取乐。它们位于蛮地永昌城西南方向,距离六十天的行程。大和九年,南诏曾攻破这两个国家,劫掠金银,掳掠了两三千人,发配到丽水去淘金。
#### 骠国
骠国,在蛮地永昌城南边,距离七十五天的行程,是阁罗凤所交往的国家。这个国家使用银钱,用青砖修筑圆形的城墙,绕城墙走一圈需要一天的行程。百姓都在城内居住,有十二座城门。在国王居住的宫殿门前有一尊大佛像,露天而坐,高达一百多尺,洁白如同霜雪。当地风俗崇尚廉耻,人们性情和善,话语不多,重视佛法,国内没有宰杀牲畜的情况。而且人们大多擅长推算天文。如果有两人相互诉讼,国王就会命令他们对着大佛像焚香,反思自己的过错,然后双方就各自退下了。要是遇到灾疫或者不安稳的事情,国王也会对着大佛像焚香,悔过自责。男子大多穿着白色毡子做成的衣服,妇女在头顶梳着高高的发髻,用金银、珍珠做装饰,穿着青色的婆罗裙,又披着罗缎,出行时必定拿着扇子。富贵人家的妇女,都有三到五个人在旁边拿着扇子伺候。如果有使者到蛮地的河赕,就会用江猪、白毡以及琉璃、罂(按:“罂”原本写作“盟”,“贸易”原本写作“加”,现在依据《新唐书·骠国传》改正)等物品进行贸易。骠国与波斯以及婆罗门相邻接壤,往西距离舍利城二十天的行程。根据《佛经》记载:“舍利城,是中天竺国。靠近城的地方有沙山,不长草木。”《恒河经》说:“从沙山中穿过”,如此看来,骠国可能是东天竺。蛮贼在大和六年劫掠了骠国,俘虏了三千多人,把他们隶属于柘东,让他们自给自足。如今他们的子孙也食用鱼虫之类的东西,这是他们这个族群后来的情况了。咸通四年正月六日寅时,有一个胡僧赤身裸体,手里拿着一根棍子,缠着白绢,迈着步伐前进后退,出现在安南罗城南面。本使蔡袭当时用弓箭射中了这个施展法术的胡僧,众多蛮人把他抬回营帐。城内的将士们无不欢呼呐喊。
#### 昆仑国
昆仑国,往正北方向距离蛮地的西洱河八十一天的行程。那里出产青木香、檀香、紫檀香、槟榔、琉璃、水晶、蠡坯等各种香料、药材、珍宝以及犀牛等。蛮贼曾经率领军队和战马去攻打它,昆仑国开辟道路放敌军进入后,又凿开道路使其连通江河,决开江水淹没道路,敌军进退两难。饿死的有一万多人,没被饿死的,昆仑国的人砍去他们的右手腕后放回。
#### 大秦婆罗门国
大秦婆罗门国,边界在永昌的北边,与弥诺国江西边的正东方向(按:这句话怀疑有脱漏错误之处)和安西城楼接壤,往东距离蛮地的阳苴咩城四十天的行程。蛮王对它很友好,经常有往来(按:“蛮王善之,街来其国”这八个字文意不连贯,怀疑有脱漏错误)。
#### 小婆罗门国
小婆罗门国,与骠国以及弥臣国接壤,在永昌北边七十四天的行程处。当地习俗不吃牛肉,能够预知死后的事情。出产见齿、《虫葛》、越诺等物品。和大耳国往来密切,蛮夷都对它很友善,相信这个国家。
#### 夜半国
夜半国,在蛮地的苍望城,东北方向隔着丽水城。这个部落的妇女只和鬼神沟通,能够知晓吉凶祸福,本国的君主首领都很尊崇相信她们。蛮夷常常花金子向她们询问事情,想要知道善恶情况。
#### 昆明、牂牁
昆明、牂牁和丽水接壤,蛮贼曾经攻打却没能成功,到现在还怀恨在心。昆明、牂牁,本使臣蔡袭曾经奏请调派军马,从黔府路进入(按:这条内容开头应该有脱漏的文字)。
#### 女王国
女王国,距离蛮地的镇南节度三十多天的行程。这个国家距离驩州十天的行程,常常和驩州的百姓进行交易。蛮贼曾经率领两万人去攻打这个国家,被女王用带毒的箭射击,十个人里活下来的不到一个,蛮贼于是就撤回了。
#### 水真蜡国、陆真蜡国
水真蜡国、陆真蜡国,和蛮地的镇南节度相接壤,蛮贼曾经率领马军到海边,看到波涛汹涌,只好无奈地收兵返回(按:这一篇是记载与南蛮接壤的国家情况,从这里往下,都是另外说别的事情了,大概是附录的文字,传写过程中失去了标题标注。现在都另起一行低一格排版,来进行区分)。
### 咸通年间相关事件及册封南诏之事
#### 咸通四年相关战事
咸通四年六月六日,蛮贼四千多人,草贼朱道古手下两千人,总共划着几百只小船去攻打郡州(按:《通鉴考异》引用《唐实录》把“郡州”写作“交州”,《补国史》也是同样的记载。所以“郡州”应该是州名),俘获了安南都押衙张庆宗、杜存陵、武安州刺史陈行余(按:《新唐书·地理志》记载武安州属于安南都护府),我方用十几只航舶战船,撞坏了蛮贼的三十来只船,使其沉没。我在九月二十一日,在膝州见到了安南虞候史孝慜,并且收到了兵马使徐崇雅的信件,说蛮贼不熟悉水性,全都淹死了。吐蕃铁桥节度原本隶属于吐蕃,贞元十年,被蒙异牟寻攻破,如今都归南诏管辖(按:“吐蕃铁桥”节度以下的二十五个字,文意和上文不连贯,是从其他地方错简到这里的)。
#### 册封南诏的过程
异牟寻曾经假装臣服于吐蕃,吐蕃于是封异牟寻为“江。西卑贱”(按:以下都是记载册封南诏的事情,这二十个字文意不通顺,大概是所记载册封这件事,缺失了前面一段内容,而这一条又缺失了后面一段内容,现在没办法考证,暂且保持原样),接着派遣曹长段南罗各、同伦判官赵伽宽等九人,和南诏的清平官尹辅酋以及亲信李罗札带着二十匹大马去迎接,子弟羽仪六人沿路处理事务。十五日到达安南城。城使段伽诺派出二百队步军,一百队马军在道路两旁排列站立,六十队披甲的战马在前面引路,五百名持步枪的士兵跟在后面,在距离城五十里的地方迎接等候。十九日到达曲驿。镇使杨盛派出一百三十队马军、一百七十队步军,在道路两旁排列站立,二百名披甲的战马在前面引路,三百名持步枪的士兵跟在后面,在距离驿站十里的地方迎接。二十一日经过吹舍川。首领、父老一百多人,蛮夷百姓几千人,在路旁排列着跪拜,在马上递酒。云南节度带着五十匹马前来迎接。二十三日到达云南城。节度蒙酋物派出一百队马军,三百名步军在道路两旁排列站立,十队披甲的战马在前面引路,五百名持步枪的士兵跟在后面,在距离城十一里的地方迎接等候。门前有二百多名父老,还有几个被吐蕃封王的人,在路上迎接跪拜。当天,南诏派遣大军将兼户曹长王各苴前来迎接。二十四日到达白崖城。城使尹瑳派出一百队马军,二百队步军在道路两旁排列站立,六十匹马引路,五百名持步枪的士兵,在距离城五里的地方迎接等候。南诏又派遣大军将李凤岚,带着一千匹良马以及歌舞乐队前来迎接。在渠敛道中路的客馆前,有二百多名父老,五六十名蛮夷百姓,在路上迎接马头。大军将喻于念派出三百队马步军在道路两旁排列站立,六十匹马引路,三百名持步枪的士兵,在距离城五里的地方迎接等候。南诏的妹妹李波罗诺带着十匹良马前来迎接,进入龙尾城的客馆。南诏异牟寻的叔父阿思带着二百匹大马前来迎接。二十六日经过大和城,南诏异牟寻的从父兄蒙细罗勿(按:“罗勿”原本写作“四勾”,现在依据《新唐书》改正)以及清平官李异傍、大军将李千傍等,带着六十匹良马前来迎接,马身上都装饰着金锬玉珂,马鬃飘动,铃铛作响(按:“振”原本写作“根”,现在依据《新唐书》改正)。道路两旁排列马步军队伍长达二十多里。南诏蒙异牟寻走出阳苴咩城五里来迎接。先是安排十二头大象在前面引路,接着依次是马军队列,然后是歌舞乐队,再接着是子弟手持斧钺。南诏异牟寻穿着金甲,披着虎皮,手里拿着双铎。儿子蒙阁劝在旁边,一千多名持步枪的士兵跟在后面,在马上拱手作揖后退回(原缺)“曰授册”(原缺),贞元十年十月二十七日在阳苴咩城按照礼仪规程设置位次,旌节当庭摆放,东西两边单独设立。南诏异牟寻以及清平官以下的官员,各自按照礼仪,面向北站成队列,宣慰南诏使面向东站立,册立南诏使面向南站立,宣读敕书、读完册文后(按:这条里的“册”字原本都错写成“开”,现在依据文意改正),赞礼的人引导南诏蒙异牟寻离开原位接受册封,接着接受贞元十年的历书。南诏以及清平官以下的官员都磕头再拜,手舞足蹈。庆贺之后说道:“牟寻的曾祖父在开元年间被册封为云南王,祖父在天宝年间又承蒙册封承袭云南王。自从和大唐隔绝,将近五十年了。贞元年间,皇帝圣明,念及我们微小的功劳,如今又赐予礼仪和任命,再次见到汉族的礼仪,回应和宣扬上天的美意,实在是感动肺腑。”当天在楼下举行盛大宴会,又在座位上宰杀牲畜,用两面银平脱马头盘盛放。牟寻说:“这是天宝初年先父担任鸿胪少卿宿卫时(按:“卫”字上面原本脱漏了“宿”字,现在补上),开元皇帝赏赐的。一直珍藏着不敢使用,才保存到现在。”在歌舞乐队中有个老人吹笛,一个妇人唱歌,年龄都将近七十多岁了。牟寻指着他们说:“先父从吐蕃回来大唐时,开元皇帝赏赐了胡部以及龟兹的音乐班子各两部。如今人员死亡凋零殆尽,只剩下这两个人还在国内了。”酒过几巡后,牟寻亲自捧着酒杯,跪着劝酒礼让。册立使袁滋端起酒杯斟酒说:“南诏应当深深思考祖宗的基业,坚守诚信,做西南地区的屏障,让后代子孙能够传承延续下去啊。”异牟寻感叹地说:“怎敢不接受命令!”这一年的十一月七日,事情结束,从阳苴咩城出发。云南王蒙异牟寻让清平官尹辅酋等十七人上表谢恩,进献吐蕃赞普锺印一面(按:《通鉴》记载吐蕃称呼弟弟为“锺”,南诏臣服吐蕃时,被封为赞普锺日东王),并且进献铎鞘、浪川剑、生金、瑟瑟、牛黄、琥珀、白毡、纺丝、象牙、犀角、越赕马、统备甲马、并甲文金,都是当地所珍视的物品。还命令大军将王各苴、柘东副使杜伽诺准备牛羊,带着鞍马以及三百名民夫挑着食物。这一年的十一月二十四日送到石门,从石门再走十天的行程就到茂州了。从这以后,南蛮归心向化,于是和吐蕃结下仇怨。
### 南诏相关后续情况及蛮地其他渊源记载
#### 南诏入朝人数及相关问题
由于近年来,本州镇对南诏入朝人数进行了调整变革,即便有经过的人,驿站的供给也很微薄。加上安南在大中年间(按:原本写作“大中牟”,现在依据《唐书》以及《通鉴》记载,宣宗大中十三年,杜棕担任西川节度使,奏请裁减南蛮学习的子弟以及入朝进贡的随从人数,南诏发怒,从此经常侵扰边境,这里所说的应该就是这件事。“牟”字大概是“年”字的讹误,谨慎地改正过来)奏请隔绝和南诏的往来通好。我仔细思考《尚书》里说的:“安抚我们就是君主,虐待我们就是仇敌”。本使蔡袭去年正月十四日,四次被箭石射中,家属以及原本跟随的七十多人,全都死在贼人的手里。我的长子蔡韬以及十四名奴婢,都被蛮人俘虏了。我日夜忧虑思念本使蔡袭,无论行走还是坐下都痛心不已。我认为蛮贼还占据着安南,如今江源以及各州县各自坚守,那里的首领、将领、官吏,去年春夏频繁请求救兵。但从那以后海门(按:安南沦陷后,以海门镇作为临时的交州)不给予派遣援兵,也不提供兵器、铠甲、弓弩,导致蛮贼侵犯掠夺州军。我认为南蛮从古至今,凡是掳掠各处百姓、夷獠后,把他们安置在本地就很看重。江源的首领以下的人,知道被掳掠后会被分配隶属的情况,所以必定要齐心协力,共同抵御蛮夷的残暴(按:“臣”以下的五十一个字,文意不清楚,而且不连贯,应该有脱漏错误之处)。
#### 黔、泾、巴、夏四邑苗众渊源
黔、泾、巴、夏四邑的苗众,在咸通三年春三月八日,因为进入贼首朱道古的营寨栅栏,一整天和蛮贼将领大羌杨阿触、杨酋盛、柘东判官杨忠义交谈,得知了他们的姓名,以及建立边城、自成一国的缘由。他们的祖先乃是盘瓠的后代,那些蛮贼杨羌等人说是绽盘古的后代(按:“绽”字有讹误)。当时因为是单车前往问罪,没办法做到别的(按:“若”字有讹误)。咸通五年六月,我被贬为夔州都督府长史,询问蛮、夷、巴、夏四邑的根源,全都记录下来,寄给安南的各位大首领。详细记录在这里,写成《蛮志》十卷,希望能了解南蛮的来龙去脉(按:以下六条,又是附录中涉及到的其他相关文字,现在再低一格排版来进行区分)。
### 蛮地相关传说及记载
#### 盘瓠传说及相关渊源
仔细查阅《后汉·南蛮传》,从前高辛氏时有戎寇吴将军为患,侵扰暴虐百姓,于是高辛氏下敕令说:“有人能取得戎寇吴将军首级的,赏赐黄金百镒,封邑万家,并且把小女儿嫁给他。”当时皇帝有一只狗名叫盘瓠,后来它跑到敌人那里,咬下吴将军的首级回来,于是敌人就被平定了。皇帝非常高兴,想用官爵赏赐它,可盘瓠趴在地上不起来。皇帝的小女儿听说后,上奏说:“皇帝的信用不能失去啊!但我又深深担忧这狗会成为祸患。”皇帝说:“那就杀了它。”女儿说:“杀了有功劳的狗,就会失去天下的信用了!”皇帝说:“说得好!”于是女儿请求嫁给盘瓠。盘瓠得到公主后,背着她进入南山,住在石洞里。那个地方地势险要,人迹罕至。后来生下十二个孩子,六个男孩,六个女孩,他们相互婚配,用草木皮编织成衣服。皇帝把南山赐给他们,还筑起高高的栅栏让他们居住。从那以后他们繁衍发展,自成一国(按:这段文字和现在的《后汉书·南蛮传》记载不同)。
按照王通明《广异记》记载:“高辛氏时,有户人家生了一只狗,刚开始像小猪崽一样,主人觉得奇怪,就把它扔到路边。七天后它还没死,禽兽给它喂奶,它的身形一天天长大,主人又把它收回去了。当初扔在路边的时候,用盘子盛着树叶覆盖它,于是把这当作祥瑞,就进献给皇帝,取名叫盘瓠。后来它立了功,咬下戎寇吴将军的首级,皇帝把公主嫁给它,封盘瓠为定边侯。公主分娩生下七块肉,切开后,有七个男孩,长大后各自认了一个姓,就是现在巴东姓田、雷、再、向、蒙、旻、叔孙氏这些姓氏。从那以后他们的后代繁衍昌盛,从黔南越过昆、湘、高丽等地,自成一国。周幽王被犬戎杀死,就是他们的后代干的。盘瓠的皮骨,如今还能在黔中看到,田、雷等家族时常祭祀它。
#### 廪君传说及相关情况
巴中有大宗族,是廪君的后代。《汉书》记载巴郡原本有四姓,分别是巴氏、繁氏、陈氏、郑氏,都出自武落钟离山。那座山有黑、赤两个洞穴,巴氏的后代生于赤穴,繁、陈、郑三姓生于黑穴。当时没有君主首领,大家都信奉鬼神。于是众人把剑投掷到石穴中,约定谁能投中,就尊奉谁为君主。巴氏的儿子务相唯独投中了。又让众人乘坐土船顺着夷水而下到盐阳,约定谁能让船浮起来,谁就当君主。务相的船唯独能浮起来,于是就立务相为君主,也就是廪君。接着有神女对廪君说:“这个地方广阔,是鱼盐的产地,请你留下来吧。”廪君没有答应。神女傍晚来与他同宿,早晨就变成飞虫,成群地遮蔽日月,天地变得昏暗,这样持续了十多天。廪君等到合适的时机用箭射它,天空才又变得明朗。廪君这才在夷水定居下来,繁、陈、郑三姓都臣服于他。廪君死后,魂魄化为白虎。到秦惠王吞并巴蜀时,封巴夷为蛮夷君,还把女儿嫁给他。那里的人如果犯了罪,可以用爵位来抵免。每年要上缴赋税二千一十六百万钱,每三年要上缴一次义赋一千八百钱,每人要出幏布八丈二尺,鸡羽三十鍭(按:这段文字与现在的《后汉书·南郡蛮传》稍有不同)。
#### 白虎传说及相关祭祀
巴氏祭祀他们的祖先时,击鼓进行祭祀,他们是白虎的后代。按照《华阳国志》记载,秦昭王时,白虎为害,经常伤人。于是悬赏说:“有能杀死白虎的,封邑千家,再赏赐金帛。”于是朐忍夷、廖仲药等人,用竹弩射中白虎,将它射死。秦国于是刻石,和夷人立下盟誓说:“夷人的田地不用交租,十个妻子不用算入户籍,伤人不用论罪。秦国如果侵犯夷人,要送一只黄龙;夷人如果侵犯秦国,要送一钟清酒。”夷人于是就被称作虎夷,也叫弦头,他们刚勇的作风很有先辈的风范(按:所引用的《华阳国志》内容和现在的版本稍有不同)。
#### 《秦纪》相关记载及风俗
按照《秦纪》记载:“始皇十八年,巴郡出现身材高大的人,身长二十五丈,一个男子娶两个妻子,号称左右。”因此左思在《蜀都赋》中写道:“刚勇生其方,风谣尚其武。”
按照《夔城图经》记载:“夷人信奉道教,蛮人信奉鬼神。”刚有人去世时,敲着鼙鼓来表达哀痛,唱歌时必定大声号哭,众人必定跳跃,这体现的正是盘瓠、白虎的那种勇悍。习俗相传在正月初夜,人们敲着鼓,连着腰身唱歌,进行踏虎的游戏。五月十五日,召集身体矫健的骑手,画着船桨装饰船只,十只船一同竞渡,上千人齐声唱歌击鼓,敲击船舷,沿着江水乘风破浪而下。习俗把三月八日作为大节,陈设祭品祭祀,敲着铎、打着鼓、跳着舞来表示敬意。
夷蜑居住在山谷中(“蜑”就是蛮人的别名),巴夏居住在城郭里。他们和中原地区的风俗、礼乐都不一样。
### 云南诏蒙异牟寻与中国誓文相关内容
云南诏蒙异牟寻与中国的誓文,我现在抄录下来进献。
贞元十年,岁次甲戌,正月乙亥,五月己卯,云南诏蒙异牟寻以及清平官、大军将与剑南西川节度使崔佐时(按:崔佐时是韦皋所派遣的西川节度巡官,不能直接称节度使,这里怀疑有脱漏文字)恭敬地来到玷苍山北,向上天、大地、水三官,五岳、四渎以及掌管山川河谷的各位神灵请求一同降临,永远作为见证。想到异牟寻的祖父、父亲忠诚归附汉朝。在天宝九载时,被姚川都督张乾拖等人离间部落,因此和汉朝隔绝,到现在已经四十三年了。后来和吐蕃友好相处,结为兄弟之国。吐蕃赞普册封牟寻为日东王,异牟寻也没有二心,没有别的想法。贞元四年,接到剑南节度使韦皋仆射的书信,信中详细陈述了汉皇帝的圣明,以及怀柔、爱惜生灵的德行。贞元七年,又承蒙派遣使者段忠义等人来招抚晓谕,并且送来皇帝的敕书。于是就和清平官、大军将、大首领等秘密谋划大计,对天地发誓,祥瑞显现;所管辖的部落,发誓一心归附。去年四月十三日,差遣赵莫罗眉、扬大和眉等人带着韦皋仆射的书信,通过三条路线进献奏表,愿意归服清明的教化,发誓做汉朝的臣子。向祖宗神明启告,请求明察这份忠诚。如今再次承蒙皇帝派剑南西川节度使韦皋仆射派遣巡官崔佐时传话,牟寻等人诚心发誓,绝不变迁。恭敬地请求西洱河、玷苍山的神祠来见证盟誓,牟寻与清平官洪骠利时、大军将段盛等请求整个部落归附汉朝,对双方的山河都有利,希望牟寻、清平官、大军将等福泽无边,子孙昌盛不断,管辖各赕的首领永远没有二心。兴兵讨伐吐蕃,没有不胜利的。如果在会盟之后,产生二心,以及和吐蕃私下相会,或者擅自窥探侵犯汉朝境内的田地,那就希望天地神灵降下灾祸惩罚,家族宗祠灭绝,部落不得安宁,灾祸疾病接连而至,人口流散,庄稼、牲畜全都减少损耗。如果汉朝和我们互通友好之后,汉朝有了异心,窥探图谋牟寻所管辖的疆土,侵害百姓,致使部落不安宁,以及有了患难却不给予救援抚恤,也请按照这份誓文,让神灵共同惩罚。如果承蒙大汉和我们友好互通之后,大汉没有别的意思,那就希望大汉国运长久,福泽惠及子孙,天下太平,永远保有无疆的国运。如果汉使崔佐时到了益州,不为牟寻陈述说明情况,以及节度使不向朝廷奏报牟寻赤诚归附国家的心意,也希望神灵降下灾祸。如今牟寻带领各位官员准备好祭祀用的酒肉,来到西洱河,奏请山川土地的神灵。请求汉使商议,发动兵马,同心协力,共同进行讨伐。然而吐蕃神川、昆仑、会同以来的地方,不用借助朝廷的天兵,牟寻尽力收复以铁桥为边界,回归汉朝原来的疆土范围。恭敬地率领各位官员虔诚盟誓,共同订立金契,永远作为誓约的凭证。誓文的一份请剑南节度随着奏表进献朝廷,一份藏在神祠内,一份投到西洱河里,一份牟寻留在诏城内的府库中,用来告诫子孙后代。希望山川神灵,一同见证这份诚恳!
某年六月二十一日的奏状,现在我恭敬地抄录下来进献(按:后面题写的是贞元十年奏状,但这里缺少年份,也是删改不完全留下的文字)。
### 东蛮和使相关情况
东蛮和使杨传盛等人,在六月十八日到达安南,带着蛮王蒙异牟寻给我的一封绢书,还有一具金镂盒子。盒子里有绵、当归、朱砂、金子。石东蛮国王是已故云南诏王阁罗凤的孙子,姓蒙,名叫异牟寻。派遣前面所说的使者带着奏表前往京城,在这个月的十八日到达,并且得到了蛮王牟寻给我的书信,信中远远地表达了诚恳之意,还有金镂盒子一枚。使者隐晦地说,送盒子中有绵,是用来表示柔顺归服,不敢再生出抵触;有当归,是永远愿意归属内地;有朱砂,是用来表示向朝廷献上一片丹心;有金子,是表明归义的心意如同金子一般坚定。
又说:蛮王蒙异牟寻历代都是唐朝的臣子,普遍受到皇恩教化。天宝年间,他的祖父阁罗凤被边境将领张乾拖谗言陷害,部落惊恐不安,于是违背了圣明的教化,向北归附投靠了吐蕃赞普。因为赞普年少,听信谗言奸佞之人的话,想要吞并南诏的国家。蒙异牟寻心怀对唐朝圣明教化的向往,向北请求归命。所以派遣和使,请求赦免以前的罪过,愿意和部落竭诚归附。由于路途遥远险阻,担心和使不能到达,所以分三条路线派遣:一条从石山出发,从戎州路进入;一条从夷獠地区出发,从黔府路进入;一条从夷獠地区出发,从安南路进入。杨传盛等人,在今年四月十九日从蛮王蒙异牟寻所治理的大和城出发,六月十八日到达安南府。和使杨传盛年老体弱,感染了瘴气,没能继续进发。我安排给他治疗,等病情稍有好转,就差遣专门的使者带领他前往京城。使者说:“异牟寻从祖父那代起就长久背离国家的恩情,如今愿意抛弃像豺狼一样的吐蕃,归附圣人的恩德。这都是陛下雨露般的恩泽惠及外夷,所以即使地处偏远荒蛮的地方,也愿意归属内地。我有幸统领藩镇,亲眼看到太平景象,非常高兴,这种幸运比平常多出万倍。”右边所说的蛮王给我的书信以及金镂盒子等物品,我恭敬地差遣十将李茂等人随表进献,特此上奏。贞元十年六月二十一日,安南都护充管内节度观察处置等使、检校工部尚书、御史大夫、臣“赵昌奏状”。
贞元十年,南诏蒙异牟寻请求归附圣唐,愿意归属内地,订立盟誓,永远做西南地区的屏障。我如今从安南郡州溪源的首领、老人那里借到了已故蛮王蒙异牟寻的《誓文》一本,安南都护赵昌贞元十年的《奏状白》一本。因为已故南诏蒙异牟寻的后代惠龙不遵守祖父留下的训诫,已经违背了盟誓,自己招来灾祸,还没有悔改之心,依旧肆意狂暴,驱使着像蚂蚁聚集一样的众多部众,攻打劫掠邕、交两地的百姓。五年间频繁兴兵,三次前来掳掠。想想百姓有什么过错,却要遭受这样的苦难。我去年正月二十九日,已经记录了蛮地的路程以及山川、城镇、六诏的始末、各种族群的名称数量、风俗条规、土地适宜种植的物产、六诏的名号、与周边各蕃的连接情况,共同编纂记录成十卷,在安南郡州江口托付给襄州节度押衙张守忠进献。现在我恭敬地抄录已故蛮王蒙异牟寻贞元十年的《誓文》以及赵昌的《奏状白》随表进献朝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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